西门吹雪把嘴抿得更紧了:“的确是好剑。”

他们似乎有了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魏子云咳嗽两声,再次问道:“二位……需要换剑吗?”

“闭嘴。”这一次,叶孤城直接喝止了他。“我相信他,倘若西门吹雪的剑上有碍,他本也没有资格同我站在一处。”

西门吹雪也道:“倘若叶孤城剑上有碍,他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魏子云脸上阵青阵白,到底没有再对此多说什么。而他一闭上嘴,两位白衣剑客竟也不再说话,只是凝望着对方,等待着出剑时机的到来。——高手过招,这时机再重要不过,值得非常漫长的等待;倒是最后的胜负,往往就决定于一刻。

在场观战的,几乎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因此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夜风不断掀起每个人的衣襟和头发,似是在催促,也似是在挽留——它是否通过遍洒大地的月光,看到了最终的结果呢?

因为随即带来的,并不是任何一道剑光;先出现的是火。

“不好!是谁的放的火?!”魏子云第一个跳起来,下令让身边的侍卫救火——太极殿乃皇宫正殿,皇上日日都要在此早朝的,若是就此焚毁,他如何担得起这个干系!

然而火势腾空而起,不过顷刻之间,便已经烧上房梁,显然是有人在殿中堆放了大量的助燃物。再过片刻,众人脚下的琉璃瓦竟也开始发起烫来,那烈火似乎随时能够穿透脚下的瓦片,灼烧众人的脚踝,有些人挨不住热度,已然跳下屋顶,远离了太极殿。

“……哈哈。”然而在一片火光和混乱之中,那年轻公子突然笑了起来。他的一只手被中年文士紧紧抓着,仍是止不住的低头打量脚下的琉璃瓦,嘴里小声嘀咕道:“有趣,到底是谁往殿里加柴的?”

“公子小心!”恰在此时,一个蒙面人持刀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这些蒙面人共有十数个,零零散散的站在角落里,原本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江湖之中,既然有坦然表明身份的正道人士,自然就有不愿意袒露身份的黑道人士,而前来观战,总不该有正邪之分。

但此时此刻,他们忽然都包围了过来,将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指向了少年。后者先是一愣,随后不禁笑道:“嗯,好头颅,果然是人人都想要!”

“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是想听我现在骂您吗?”中年文士满脸不愉,却还是摆开架势,一掌拍开了迎面而来的长刀。他手上的功夫不差,轻功也是颇为俊秀,在这样的情形下,身边带着一个人,仍能左右腾挪,行动自如,却并未打算自琉璃瓦上离开。

忽然,有人一脚踢来,踹开了从背后扔出一把链子刀的蒙面人。少年回过头,就见云出岫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笛子,笑嘻嘻的说道:“算还你的笛子啦!”

他脚下生风,配合着拳法,将蒙面人一一绊倒——而当他们从光滑且发烫的琉璃瓦上跌落下去之后,等待他们的却是早已拉满的一排排锋利的箭矢。

在一片混乱之中,老伯拉着萧东楼的手,转过头来对水母阴姬文雅一笑,翩翩风采,仍好似闲庭漫步一般悠然自得:“圣女,想不到你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有联手的一天。”

水母阴姬目不斜视:“真是乱七八糟,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神水宫里。”

她话虽说得冷淡,却突然手一扬,掌风拍向身侧的蒙面人们,那些人甚至来不及有所反应,便已丧命于她修长的十指之下。老伯的脚下,寒气却逐渐蔓延开来,天际先是出现点点寒霜,随后逐渐化作了飘然雪落。

他将整座屋顶冻成了寒冰,殿内的火势也随之减弱了下去。

——而在一片月色、火光和飘扬的落雪之中,叶孤城终于出剑了!

几乎在他出剑的刹那,陆小凤猛地跃起,紧张的握紧了手。或许他是在场除了比试双方之外,最在乎比试结果的人,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

但这场比试,又是否还是最初的那场比试呢?

既突如其来的大火之后,一道响箭突然升上高空,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有护卫自黑暗之中翻身而出,越上太极殿,朝着年轻公子跪下抱拳道:“参见陛下!南王世子入宫觐见,还请陛下移步。”

“他来做什么?”闻言,年轻公子,不,准确来说是少年天子有些烦躁。“半夜三更无诏入宫,他以为他是在做什么……”

“陛下。”他身边的中年文士咳嗽两声,提醒他道。“说起来,近年来每年上京觐见的都是南王,您也有多年未见过世子了,血脉至亲,总是要……见上一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