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惨哦。”云出岫感慨了一句,又没心没肺的追问道:“所以说那份宝藏呢?”

“死了这么多人,闹了这么多事,瞒又瞒不下去,自然是被朝廷拉走充公了。”原随云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样来历微妙的钱财,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出手,江湖与朝堂,虽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倘若扯上关系,麻烦事却不是一星半点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正好告知你。”他转过头对云出岫笑道。“那位名叫凌退思的江陵知府,他倒是没死,被人碰巧救了下来。不过,听说他从数年前起,就一直任着江陵知府一职,想方设法没有调任,而那座金佛的外壳上,还残留着他常用的金波旬花的毒液,也杀死了一些人,如今朝廷已将他收监审讯,应是怀疑他是看守宝藏的前朝余孽吧。”

“哈?这个前朝余孽也未免太久远了吧,梁元帝都是多久以前……”云出岫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是你干的,是你干的对不对?!”好巧不巧,凌退思就被救了、被抓了,他被关在牢里的话,岂不是他对丁典狄云所做的往事再现吗?被冤枉、被收监、被打压、被逼问……

还能有比这有力的报复吗?

“老原!你太棒了!”云出岫大笑着一把搂住情人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丁典要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感激你的!我也要给孙大哥写信,让他也高兴高兴!”

——孙剑中途和他们分开,绕道返回江南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云出岫,去过神水宫以后,也别忘去孙府见见老伯,到时候他再带他去见见他妹妹孙蝶。

我难道还稀罕一个死人的感激不成?不过反正也只是随手为之。原随云心里暗笑,对他的反应很是受用。

水母阴姬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但以她的身份,对这些江湖争斗素来不放在心上,原随云也是有仇报仇,没什么奇怪的,因而没有多问,只是敲敲桌子道:“吃饭就吃饭,要亲热你们回屋再亲热。”

他们四个人如同世上最寻常的家庭一般吃过了饭,云出岫坐在水母阴姬脚边,拉着她的手同她说起雪山上的遭遇,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直笑。见他如此反应,水母阴姬不免无奈道:“你这样,便我想为你出气,也不知道该不该出手了。”

“不用啊,我又没受什么委屈,再说干妈你难道要为我打雪山吗?哈哈哈哈。”云出岫哈哈大笑道。“那雪山才是真的很委屈呢!人家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分明是你们这些人平白无故去找它麻烦的。”

被困在大雪封山的山谷之中数月,他除却消瘦以外,仍然是如同之前分别时一般潇洒、自在,一点也没有愤懑、不满的情绪,叫水母阴姬也不禁啧啧称奇。她伸手抚了抚云出岫的脸,心道他做男装打扮的时候,瞧着和司徒静也没那么相似了,两个人的性情更是天差地远,但自己此时心态平和,却也并没有因此憎恶他,世事奇妙,的确难以言说。

或许,当她不再那么为女儿的死亡悲痛的时候,冷酷的现实就已经摆在了眼前:比起司徒静,她更喜欢的就是云出岫这样性格的孩子。回过神,她不由正色道:“你的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啊?”云出岫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抽问起自己的武功。水母阴姬沉吟道:“别人也就算了,你当年习武,就是在雪山上,也算故地重游。再加上山上无人,你又无事可做,不是应该更勤于练武吗?”

云出岫心说每天饭都吃不饱,每个人都想着该怎么去抓鸟,谁还有心情练武啊,也就是狄云勤奋,每天都要在雪地上练会儿刀,所以要说他的武功有什么变化,那肯定和几个月前没多少差距的。

他正要撒娇把事情糊弄过去,冷不丁却有一位神水宫弟子前来禀报,说是有人找上门来,自称是云出岫的故人,询问是否请他进来。

“是陆小凤还是楚留香?”云出岫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饶有兴趣的追问道。“不会是花满楼吧?”

“你当人傻吗?若是他们,难道不会直接同你说名字!”宫南燕说了他一句,又沉声吩咐弟子道:“说一下那个人的形容外貌,给你们少爷听听。”

“那个人瞧着比少爷你年长许多,穿着一身红衣服,打着一把红伞呢。”那弟子这样说道。

这熟悉的形容一落入耳朵,云出岫立刻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孟晨?!”

碧水连天。

孟晨单手撑着红伞,站在神水宫外的寒潭边,伞面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消瘦的下巴和翘起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