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空地上的木架上挂着几块烤好的马肉,便上前拿了一块,对水笙道:“这就算我帮你报仇的报酬吧。”说罢就想离开。
但他转过身,却见那小和尚拖着一条半残的伤腿,艰难的爬到血刀老祖的身边,用手刨过四周的白雪,将那尸体埋了起来。一边的水笙见状,也有样学样,掩埋了父亲残破的尸体,建起了一个简陋的坟墓。云出岫瞧着他有趣,不由出声问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我杀了你的师父,你要来找我复仇吗?”
那小和尚看了看他,又别过了头,闷声闷气的说道:“我叫狄云,他也不是我师父。他……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公子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我不会找你复仇的。”
他这么一说,心中又觉得云出岫不会相信,那情绪之强烈,让云出岫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一边的水笙听了,却冷哼一声,反驳道:“他根本就是个小淫贼!和那老淫贼是一伙的!他……他还杀了我爹爹!”说罢,又嘤嘤嘤哭了起来。
云出岫这次倒是没问她爹又是谁,他在路上有听原随云提过一句,对方父亲应该也是“落花流水”中的一位,对应的应该就是最末的“水”字。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狄云说的是真的。”
因为他心中并无仇恨之情,反而只觉得解脱。要知道就连水笙,此时心中也怕他仗着武艺高强,突然欺辱她呢!
水笙的哭声顿时一顿,又要说话,云出岫却径直打断了她:“不过,你说的也是真的,所以,狄云,你为什么要杀她爹?”
狄云抬头看向他,脸上满是诧异。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云出岫已经相信了水笙的话,却又要问他原因,但难得有人询问,他还是坦白回答道:“因为……他不想被血刀老祖折磨,所以求我杀了他!”云出岫转而询问水笙:“他说的是真的吗?”
狄云出手杀死水岱的时候,水笙其实就在一旁,又如何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呢。只是,她这一天里,实在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脑海中只回想着父亲被人杀死的可怕情景,才会脱口而出,此时被云出岫盯着,不由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云出岫看在眼里,也了然于心。然而此时,花铁干却忽然开口道:“胡说八道,只要能活,谁会让人杀掉自己?!说谎也不能张口就来吧!小兄弟,你不要听她的话,快把那小淫贼也杀掉吧!我这侄女……唉,我实在说不出口!若不是为了他,水兄弟怎么会来到这里,又如何会落得这样的结果,但她刚才维护那小淫贼的模样……那可真是——”
“倒也不怪她,毕竟她年纪轻轻,又遭遇了这样可怕的事,也是可怜,只可惜我的兄弟,为了她殒命在这大雪山里……真是家门不幸啊!”
花铁干嘴上虽然说着谅解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说水笙已经失身于狄云,自然要为之说话。水笙再想不到看着自己长大的伯父竟然能这样污蔑自己,不由瞪大了眼睛,愤怒道:“你!你也是一代大侠,又是我爹的兄弟,怎么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我和这小淫贼半点关系没有,但事实就是事实,若不是你向血刀老祖卑躬屈膝,丢人现眼……我爹又如何会想死呢!”
“我那时向他屈膝,就是为了保住水兄弟和你的命啊!你是水兄弟的女儿,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丢脸不要紧,到底你们都能活下来,没想到那小淫贼竟如此的狠心……水侄女,你不理解伯伯的一片心,伯伯不怪你,可你总要为你爹想想吧!”花铁干义正言辞的说道,叫水笙一时语塞,好半晌,才愤愤的骂了一句:“你……你好无耻!若不是你没胆子杀了血刀老祖,我爹爹本不必死的!”
那时候,水岱双腿已被血刀老祖砍断,却也看出对方气力用尽,因此再三要求花铁干动手,谁知对方被血刀老祖吓破了胆,宁愿跪地求饶也不肯对血刀老祖动手,水岱不堪折辱,这才恳求狄云动手杀死自己……谁知道此事到了花铁干嘴里,却全然变了一副说辞!
花铁干只是肃容说道:“若不是顾忌你们的性命,我又何至如此,未曾想那小和尚如此丧心病狂,害了你爹的性命……罢了罢了,总归是我对不住你,随便你怎么说吧。”说罢,他就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恢复起自身内力来。
真是……他何必在这儿跟这几个人打嘴仗,等他内力一恢复,想要杀谁,岂不都是轻而易举!
云出岫饶有兴趣的抱着肩膀,听他们嘴上撕扯了一回,却也并不插手两人的争论,及至此刻,才蹲下身来,先帮狄云正好了断掉的腿:“……咦,已经有人帮你治疗过了啊,没什么大问题,再休息两天,你就能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