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即，她的心中就是一凛。会这样软弱的自问，其实就代表着自己已经有所动摇，仅仅听了两个故事，就能改变她的想法吗？还是一直以来，她其实都渴望着有人能对她说这些话，渴望着能有人用力推她一把呢？

不，她怎么能这样想？！水母阴姬板起脸，竭力露出冷酷的表情来：“看来，你脸上的伤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有资格来评价我的事！？”

“我是没有那个资格啊，但我还是想说。或许，正是因为这道伤，让我更加确定你不会杀我了。”云出岫摸了摸自己涂着伤药的脸，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宫南燕对我确有杀心，但你一直没有。本来，我还不是很能肯定你的想法，但你昨天伤了我之后，看我的眼神，我能感觉到，你其实是把我当成了你的——”

“住口！”水母阴姬大声喝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原本平静、淡然、目空一切，此刻却因为焦急而显出几分老态来。“住口！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然而，云出岫注视着她，只是流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来。他歪着头想了想，忽然问道：“她已经不在了，是吗？就是因为正主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你才那么需要我。”

闻言，水母阴姬原本绷紧的肩膀，忽而重重的抖了一下……不必多说，云出岫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不由柔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日，我还会来见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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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然而，还没等到第二天，某位风姿绰约的盗帅便踏月而来，步入了神水宫之中。

“你说什么，楚留香来了？！”云出岫从梳妆镜前坐起身，凛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面对来报信的阿九。“你不是说，男人是不能进入神水宫的吗？”

“之前宫中的天一神水被盗，楚香帅奉命调查，说是有了结果，此番正是前来复命的。将此事托付给他的，正是我家圣女娘娘，他只能算是破例，却也没有坏了神水宫的规矩。”阿九微笑着答道。“宫主让我告诉姑娘，你可以打扮打扮，去见他一面，省得老是惦念外面的事，定不下心来。”

她说得温柔，好似果真只是一派好意一般，但云出岫却从中听出来几分难言的威胁之意——水母阴姬连楚留香都不放在眼里，竟这样大方的让他去见人，是笃定对方绝无救走自己的可能，还是干脆想让楚留香也有来无回呢？

“我知道了。”他最终也只是冷静的回答。“等我换一下药，我们就出去吧。”

等见到楚留香，对方也是一派闲适淡然的模样，还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云姑娘，见你平安无事，我也就能放心了。看来，我来得，也不算太迟。”

云出岫先问他一句：“陆小凤没来吧？”

楚留香登时大笑：“陆兄倒是有心来鼎鼎大名的神水宫一观，说是为此死了也值得了，只可惜，没有宫主的允许，实在没法进门，我便先打发他回去了。”

云出岫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应该感谢他的一番心意，还是该斥责他也不该独自前来。以及这个时候，原随云又在何处呢？

然而，他心中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听到耳畔的水声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云出岫侧头一看，只见水母阴姬踏水而来，脚步沉稳，如履平地。她踩着潺潺溪水来到两人面前，面无表情的端坐下来。

大殿四周都点着灼灼的灯火，衬得整个大殿耀如白日。水母阴姬白衣翩然，眉眼不动，整个人好似一座玉雕的佛像一般。然而云出岫凝视着她，却发现她的心情突然坏到了极点，心中又一次充满了难以描摹的复杂情绪。

楚留香的到来，为什么会让她如此痛苦？

他不明所以，楚留香却已经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到了水母阴姬的身上。他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柔声说道：“宫主，在下此来，就是为之前天一神水之事向你复命的。”

水母阴姬没有看他，只是冷冷的说道：“只怕，你不是来向我复命的，你是来向我请罪的。”

楚留香笑道：“天一神水实非我盗取，在下也没有任何得罪宫主的地方，为什么要向宫主请罪？”

水母阴姬却森然道：“谁说，天一神水不是你盗走的？”

楚留香顿时哑然。云出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他已清楚的感觉到了水母阴姬心中腾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