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阴姬不说话了。半晌,她忽然飞起袖子,在宫南燕胸口重重一拍,后者纤细的身子登时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呕出一口鲜艳的绯红来。

云出岫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她出手这么果决。他虽然先声夺人,但也没期待水母阴姬真能给他什么交代,毕竟人会偏心自己人,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啊!以至于水母阴姬问他,这样是否满意,若是不满意,还可以自己补上一掌的时候,他反而不好意思说话了。

“既然你满意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看他没有异议,水母阴姬便转身离开了。“南燕,你跟我来。”

闻言,宫南燕从地上撑起身体,恶狠狠的瞪了云出岫一眼,随后一瘸一拐的跟着离开了房间。直到这个时候,神水宫的其他弟子才敢进入房间,动手整理起被打斗撞得东倒西歪的家具来。

“呀,你受伤了。”阿九扶着云出岫在床边坐下,见他双手手臂上都留着斑斑剑痕,鲜血浸湿了雪白的衣衫,显得格外醒目。“我去给你拿药。”

“有劳了。”看她们动手得那么自觉,云出岫干脆盘起双脚,就地调息起来。

不一会儿阿九拿来了伤药,让其他人都退出房间,为云出岫褪下外衣,上起药来。云出岫看了看她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很怕别人知道我是男人?”

阿九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难道阁下不明白。”

云出岫想了想,道:“我本来以为自己还算明白,但看你们宫主刚才的做派,又不是那么明白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师姐吗?”

阿九咬了咬嘴唇,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但她终究还是坦白告诉云出岫:“那是宫南燕,她是我们的四姐,的确是我的师姐。”

“你师父对你师姐,还不如我一个外人好,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不,或许并不奇怪,这才是她应做的选择。”阿九意味深长的说道。“人,总是回归正途的,不是吗?”

“可什么是正途,什么是歧路,并不应该由别人来决定吧?”云出岫不以为然。他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接下来,应该怎么跟两位当事人分别搭上话呢?

水母阴姬既然要他每天过去,他总是有和她说上话的机会。倒是宫南燕,看起来基本无法和自己和平相处,要怎么让她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算是她的情敌呢?

因为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晚上泡澡的时候,他一直待到桶里的水冷光了才起身。随手裹好寝衣,云出岫一只手勾着湿漉漉的长发,一手掀开床前的珠帘——然而,仅仅是指尖触到珠帘的刹那,他就猛地停下了动作。

“是谁?”他冷冷的开口问道。“出来,否则,别逼我不客气!”“呵。”那人支着腿坐在他床上,隔着一道珠帘和他对视。“云公子,我没在浴桶旁等你出来,难道还不够守礼吗?”

“那——我怎么知道,你刚才有没有偷看呢?”一听这声音,云出岫转眼又放松下来,一把掀开了珠帘——随着珠串敲击的清脆响声响起,原随云含笑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悠然闲适得好似此地仍是他的蝙蝠岛一般。

他看着云出岫兴奋的爬上床,不由伸手摸了一把他漆黑的长发,淡淡的说道:“怎么不先把头发擦干再上来?去,把帕子拿给我,我来给你擦。”

“大哥,这是重点吗?”云出岫觉得他们现在随便干点什么都比擦头发强,奈何拗不过原随云,只好又下床去拿了帕子给他。原随云修长的手指握着他滴水的长发,一边擦一边说道:“你还真能跑,我才赶到大沙漠,一转眼你又来神水宫了,云公子,为什么你走到哪里,总是有那么多人想要得到你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略有些哀愁的皱起眉头,好似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样。云出岫听得满头黑线,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喂,每次我都是被人打晕带走的好吗,又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再说——”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在原随云耳边窃笑着说道:“她们为什么都想要我,你难道不清楚吗,原公子?”

“这大概也是美貌才能带来的麻烦吧。”原随云玩笑似的说道。“介意和我分享一下你这些天的经历吗?”

云出岫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离开这里,少不了和原随云的合作,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详细同他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同时十分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以前做过一桩神水宫的生意,侥幸找得到人引路,我听楚留香说,把你抓走的是神水宫的姑娘,就马上联系了人,幸而她倒还有些用处,给我指明了一条水路。”原随云轻描淡写的说道。云出岫想了想,又继续问道:“李玉函和柳无眉怎么样了,他们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