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吴邪,他身上的控制中枢就好像精准的机械表正面遭遇磁铁,完全失灵。

这一定是他人生当中的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失控。张起灵隔着帐篷布定定地瞧着微弱火光下若隐若现的人影默默对自己说。

不知道是睡得热了,还是不太舒服,吴邪无意识地扭了扭脖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每到这种时候,张起灵都会忍不住埋怨自己上佳的视力,他停了一会儿还是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坐的时间有点久,膝盖以下的部位被冻得发麻,他不在意地搓搓小腿,小心翼翼地钻进帐篷里。

吴邪并没有醒。

从张家古楼出来,日日在小古董店里以逸待劳,原本因为呆在医院里成天清汤寡水伺候瘦下去的脸如今又长了点肉,更像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愣头青、倒霉蛋、好奇鬼。

张起灵无声地勾了勾嘴角,火光映在他的眼底,那黑黝黝的眸子好像烧起来了似的。

张起灵微微俯身,零碎的发丝垂下落在吴邪的额头。

吴邪梦中似有所觉,痒似的动了动,却径直把自己的额角送了上去。

吴邪,祝你做个好梦。

人总是贪恋温暖的,所以活人是热的,而死人是冷的。

如果一个人从来都不知道温暖为何物,即使将他困在冰天雪地、天寒地冻之中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可一旦当他体会到了温度,那些早已经习惯了的寒冷就会骤然变了样,变得如同寒冰利箭,直扎进骨头缝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