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脸一红,不由分说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伸长了手臂把他背后的盘龙丝绸靠垫抽出来垫在自己的后背。这椅背上的镂空雕花看着很有意境,但只有真正背靠在上面才知道有多难受,真是自找罪受。
中国人就这样,面子比身子重要。
撩开布帘,吴邪就看到小花抢黑眼镜靠垫的这一幕,不由会心一笑。解雨臣以前年纪小,上头还有霍仙姑压着,他此前作为解家当家,虽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牵制着他,想要看他笑话的人也不算少,他多少还是有些战战兢兢。可自从吴家收回九门,大概是天塌了也有吴邪顶着的缘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少。
“小花,黑眼镜。”打着招呼,吴邪很自然地坐到厅内唯一的一把太师椅上。
“小邪,见你一面好难啊。”解雨臣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腕:“我都等了快有小半个小时了,根据比尔盖茨一秒钟可以赚1000美元的理论,我已经赚回来一辆雪铁龙了。”
“堂堂九门二把手的花儿爷还在乎区区一辆雪铁龙?”吴邪半真半假地和他开玩笑,他才坐下没多久,阿琳已经将茶端了上来,王盟这两天被吴邪派去了杭州,端茶倒水的事情便落到阿琳的头上。
“你忙你的去吧。”吴邪挥挥手:“小花,黑眼镜,我们去书房谈。”小花和黑眼镜自己的盘口都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一次特地为了他吴邪而来,自然是以朋友和发小的身份,和道儿上的生意无关。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这吴家老宅他们来得不算多,除了该到场的时候必须到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让伙计过来,平时和吴邪私下见面,一般也都是在杭州的小古董店。此次要不是情况特殊,他们也不愿踏进这老宅子。
老人常说,万物有灵。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皆有灵性,谁又能说,这见证了兴盛衰败,诞生与灭亡的老屋就没有灵性呢?
“吱——咔!”关上门,书房内立刻暗了下来,外头酷热难当,屋子里倒是十分凉爽。
“小邪,我听说小刘头的盘口,你端掉了?”小花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贵妃榻上,慵懒地开口。
“嗯,他的盘口已经死掉了。”
“死掉了”是道儿上的一句行话,他手头没有资源,也没有人脉,已经无法创造经济效益。如果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吴邪还会给他点小斗赚些钱,但小刘头却不安分,吴邪也懒得和他多嚼舌头,陆川直接接收了他的盘口,如今已经重新整合,可谓是焕然一新。
吴邪不是和吴三省一样的枭雄型人物,虽然他也有狠劲,但事后他总免不了后悔。在解雨臣和霍秀秀的帮助下,他在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统整了九门,将资源全部一手垄断。但他并非一家独大,而是给每个盘口又增加了一成的利益。
吴邪平时为人随和,温润如水,但一触及底线,也会发狠暴怒。不少和他合作过的人对他畏之如虎——明明面上是笑着的,却总冷不防插上一记冷刀;但与他共同下过斗的伙计却对他敬重有加——一个仅仅割开手掌,放几滴血就能让虫鳖抱头鼠窜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说让人很有安全感。而且吴邪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对于这些时常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伙计来说,在乎他们性命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兄弟。
不知第一个是由谁先喊出来的,等到吴邪恍然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道儿上的吴小佛爷。
“北京的生意怎么样?”吴邪俯身在陈列柜里扒拉了两下,翻出几包薯片和pocky扔给小花和黑眼镜。他们又不是谈正事儿,没必要搞得太严肃。
“就这样呗。反正现在在道儿上唱主角的也不是我解雨臣,他们真找麻烦也该找你才是。”小花伸着懒腰,拖长了尾音,精致的眉眼幽幽地一瞥,半真不假地抱怨。
吴邪只好讪讪地笑,小花最近是越来越厉害了。他一抬头就见黑眼镜坐在小花的对面,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他热切的视线,吴邪不禁打了个小小的哆嗦,小花也真厉害,在这种眼光的注视下,还能泰然自若。
黑眼镜对小花的好就算是个真瞎子也能感受得到,更不用说他们这些明眼人了。但小花也就是有这个本事,视若无睹,但也许他并不是真的视若无睹,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考虑。黑眼镜倒也不急,总是攥着笑默默地看着小花,陪在他的身边,想来就是再硬的石头也终会有融化的一天。这两年里,小花和黑眼镜的相处模式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统统看在吴邪的眼睛里,他想来那一天大概也不会远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