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欧斯,说点什么吧。”埃德加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这是最后一个应该跟乔安互相道歉的男孩。
这十五岁的男孩也准备像同伴那样,说一句对不起就了事,乔安却在她母亲身旁说:“不必了,我不用他给我道歉,他当时没说话。”这事儿就算完了。在母亲跟赫里欧斯的爸爸说话时,乔安远远地跟阿喀琉斯做鬼脸。
密雅和埃德加在英国的社交场合偶尔会遇到,从前会有点尴尬,现在就很自然了。埃德加没有立场说她变心,当初她被定罪的时候,他父母公开对外声明过,这俩人根本没有签订具有效力的婚约,“我儿子是被那个魔女迷昏头了。”
“你的女儿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埃德加七年级的时候才把她纳入权杖,但他三年级的时候见过地狱三头犬了,当时那几个小孩把别人打哭了。
密雅笑了笑,“你儿子也和你很像。”都是脸绷得很紧,轻易不露笑容的金发少年。
“我没有想到你会把继承权给女儿,儿子们倒是都姓布莱克。看来你对你丈夫感情很深。”埃德加至今还记得,还是这个地方,宙斯剧院,他们吵得很厉害,在他们之间无解的问题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解开了。他知道她不够爱他,但这也是有理由的,他不得不把某些东西看得更重一些,那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在密雅听来,这话好像她爱丈夫爱得愿意把宝贵的儿子都留给他,只给“次要”的女儿用婚前姓氏是一种折中妥协似的。
“给女儿冠姓是因为我最看重她,”她捞过这个正在和别人嬉皮笑脸的野女孩,“乔安是我的骄傲和希望。”
三个孩子她都爱,唯独给乔安冠姓,是因为她身上潜藏着一种能将德维朗家族改头换面的力量。由生育的自由开始,她期望这个古老封闭的家族将不再会背负“正统传承”的枷锁。
脸上还挂着淘气笑容的孩子听到这句话忽然愣住了,她知道自己近来做的那些坏事把爸妈都气坏了,但妈妈还是对别人说她是“骄傲”呀。
过了这么多年,埃德加承认,尽管他很早就辨认出她性格中那不安分的力量,并试图过驾驭这份力量为他所用,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有一件事,我得向你和你的丈夫表达真诚的感谢。他告诉德拉科的咒语生效了,效果非常好,我妹妹阿斯托利亚的身体正在好转。德拉科的父母事后才知道,他们很不高兴,怕那个咒语损害儿子的寿命。他们的忧虑我能理解,但阿斯托利亚是我妹妹,在这件事上我不得不自私些。”埃德加的家族里流传着一种血液诅咒,它只会在女性的身上显现,诅咒让她们体质虚弱,产子后很快就会走向生命的终结。
德拉科的长子出生后,阿斯托利亚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为此日渐消沉,渐渐不大与外人往来,整日在庄园之中陪伴妻子。
这消息是赫敏传给布莱克一家的,她几年前升任了魔法部部长,很久以前德拉科给家养小精灵重新安置办公室捐过一笔钱(spew组织内的四个成员每个人都被会长要求捐钱了),在她给赞助人发每年感谢信的时候,德拉科在回信中询问万事通小姐,是否听说过这种诅咒的解咒。
他实在走投无路,无法可想了,连一丝希望都不想放过。
于是小天狼星把那份古老的联姻咒语寄给了德拉科,这是与现代婚约契约不大一样的魔咒,仅在布莱克家族内流传。纳西莎知道咒语的存在,但她是不会告诉儿子的,她不想让儿子与别人“分享寿命”。
德拉科应该爱自己的妻子爱得很深,只有真正的爱才能让契约发挥出最强的效力。
夜深后的布莱克老宅终于平静下来,乔安在床上睡得横七扭八,密雅替她盖好了被子,心里犹豫要不要明天就把她的夹板拆掉,她今天举着夹板打人的样子看得她母亲心里发慌,怕那条缝不能安安生生地愈合。
阿喀琉斯跟哥哥睡在一起,雷格和弟弟都乖乖接受了妈妈的吻,等密雅一走,他就把弟弟按在被子里睡觉,然后悄悄将手机掏出来看。还在找信号,一点儿都没有,麻瓜科技在巫师的地盘完全不起效。这个家真是没法儿呆了,他明天就想回大学宿舍。
小天狼星才洗完澡,他擦着头发把窗户从下往上地打开,夏夜的风呼呼地吹进卧室,窗帘如海面的白帆一样鼓飘起来。
他的妻子关了夜灯朝他走过来,自在地横坐在他的膝盖上。年轻时的轻灵夜莺如今变成了丰腴的阿佛洛狄忒,他抱着怀里温软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就快老了,你还能继续美下去,这就是你嫁给一个年长丈夫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