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的花瓶你都觉得贵,那你还要花瓶干嘛?弄个纸盒子凑合一下。”
黄政泯让她别装傻,他可是研究过的“去超市或者卖场花一万的花瓶别说贵了,那算很便宜了。可道具不一样啊,道具是可以循环利用的,你们有自己的道具储备,第一次买的时候要钱,之后都是不用钱的好不好。何况那不是一个花瓶的事,是诸多鸡零狗碎都这么要价,这就过分了。”
韩栖迟懂了,同时跟黄政泯解释“你肯定误会了,我们是有自己的道具仓库没错,可不是我们的道具我们也拿不到手。制作费买的道具肯定是制作方的,他们不要才能到我们手上。即便到了我们手上也不是就不花钱了,仓储保管是要钱的,人家给你一个花瓶一万,虽说赚了点小钱吧,但绝对没有到贪污那么夸张,你总得给人赚点钱啊。”
“我又没跟你说贪污,真闹到贪污那么夸张我也不用在这行混了。”黄政泯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有机会合作,我希望能拿到这些东西的成本价,亦或者你要是有办法把这部分的钱省了,那我以后接的项目主推你当美术导演,我投资的电影未必赚钱,但我出演的电影肯定能让你把钱赚回来。”
黄政泯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好“我之前找了几个算是熟悉的美术导演接触过,但他们的态度”摇摇头,不说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改天我也会去找你,今天算是凑巧。你要是觉得行,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尹钟彬。”
韩栖迟不说话,黄政泯有些惊讶“什么意思,你觉得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
“直接说,别绕圈子。”
韩栖迟犹豫着开口“说实话啊,你的想法找哪个美术导演人家都不乐意。”
“为什么?”
“砸招牌。”
黄演员表示不理解,韩导演详细的跟他解释,美术团队的水很深的。
正常的电影项目预算至少有三分之一砸在美术上,道具、布景这两个是大头,假设拍的是年代戏,要现搭一个城的那种,几十亿砸下去都是小钱。这笔钱从三个人手上过,制片、财务、美术总导演。给预算报价的是美术总导演,之后送到财务那去核算,最后制片签字给钱。钱到了美术导演手上,别人就只能查账管不了太多了。
报价的水分本来就虚的很,就拿花瓶来说,有的花瓶能要百万有的花瓶一万都行,还有的花瓶分文不要。花瓶值多少钱看美术导演的,导演的心要是真的脏,拿分文不要的花瓶报价报到百万也不是不可能。但大家都不傻,财务会核账,制片也会卡住,因此大家也就恰当的赚点辛苦费,不会太过分。
这种报价里花活很多,得是业内的人才知道,说不上什么秘密但不深入去了解也就能看个大概,半懂不懂的。韩栖迟表示,光这一点就能卡死黄政泯想要的所谓的成本价,美术没有成本价,你的项目预算多少,想达成什么效果,我就给你多少报价,价格是浮动的。同样是花瓶,一百万的能用,一万的也能用,看制片给多少钱。
还有一点是大家没办法明说,但怕出问题,不会跟黄政泯合作的原因。
洗钱。
美术是整个电影项目最容易洗钱的一环,甚至比明面上抬高演员身价,签约金二十亿实际上拿到的钱只有两千万还简单。因为只要是落在白纸黑字上的合约都容易被当成证据,可美术是没办法落在纸上的,它有很多不确定性。还是那个花瓶,导演说花瓶是一百万,那就算审查的人知道不是,也没证据,艺术品,它就值这个价,你不信,关我屁事。还有更简单的方法,毁尸灭迹。一百万的花瓶因为拍摄需要砸了,因为一场爆破毁了,美术说这场爆破花了一个亿,那就是一个亿,有本事你去废墟里翻啊,翻的出证据算我输。
与之相对的就是制片方说给了美术导演一个亿,美术导演不能反口说我就收到一百万,这其中不止牵扯法律纠纷还会牵扯在业内的名声。大家都是一个团队,一个团队倒霉美术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何况想在业内混饭吃就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要不然以后都没人会跟这样的团队合作。
黄政泯皱眉看着韩栖迟“你说的我懂,可我又不是要洗钱。”
“不是你要不要,而是你真的做了我们没办法反抗,就只能掉进坑里。”韩栖迟表示世道太险恶,大家只能小心做事“哪怕退一万步,什么都不会发生,我真的给了你一个成本价,那之后我怎么跟其他团队合作呢?怎么跟人家解释,为什么我跟你合作特别便宜,跟别人就贵。”
“这是没办法瞒的,也瞒不住,你不可能只跟一个导演合作,报价也不会只给一个会计所核算,就算是制片也不可能是同一个,随便哪个把价格露出去,我的立场就会变的很尴尬。你就算跟别人解释,我们关系好那是友情价,那我就要跟别人解释,为什么我跟他关系不好,不能用友情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