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无错,又怎会走到今日众叛亲离的地步。人之所为,皆被上天看在眼里,有些事,无论迟早,总有到来的一天。”天峰大师面容悲悯,同寺中供奉的菩萨像极。
可惜,佛祖尚且不能渡所有人,凡人又如何能。无花猛地冲向天峰大师,在距离他一尺的位置被铁链紧紧拉住,他脸上青筋凸起,面色狰狞地道:“我不是错了,只是输了,你若无心放我,就不要每天都来说这些废话。”
第188章
自从楚留香将无花送回少林寺, 天峰大师每日都会在屋外念上许久佛经,希望他终有一天能想通,不要再被那些执念困扰。
一声声佛经传来, 无花的表情逐渐清冷。那种癫狂似乎都是过眼云烟,被风一吹就散了。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伤口, 慢慢撰紧了拳头,那人掉下悬崖的画面, 他至今都没有忘记。
可是,他也没有告诉楚留香那人的下落。就算她死了,他也不准她和别人在一起。她只能是自己的……
第二日来送饭的是无相,再次见着自己这个惊世绝艳的师弟,无相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他这个师弟,真是聪明过头反而伤己伤人。
“你是想来看我有多悲惨吗。”无花猛地睁开眼,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个师兄。他最讨厌的就是对方这副假慈悲的模样, 从小都是。
无相怅然, 他这次是真正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不喜, 原来那么多年的同门情谊, 都不过是一场笑话。他沉默许久,轻轻一叹,到底是没将阮如苏的消息告知对方。
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过些。
今年的雪又下得格外大,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了无人迹。一架马车从关内出来,也不知这样的雪天是要行往何处。
赶车人不时低头看眼身上的狐裘,嘴角的笑意几乎午无法掩饰。他本就生得俊, 笑起来竟如冰川消融,让人移不开眼。好在这雪林中没有别人,否则叫人见飞剑客笑成这副模样, 还不得吓得昏过去。
车帘子被掀开,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捂上他的耳,让他本就欢喜的眸中又泛起层层暖意。
“阿飞,你先进来休息一下吧,你的耳朵好冷。”阮如苏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在阿飞耳力就像三月的春风吹得他心中暖洋洋的。
不过,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并不是休息的好地方。于是,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无奈道:“你的手那么暖和,自然碰什么都冷。放心吧,你给我做的披风很暖和,我不要紧的。”
见他如此,阮如苏也没有再劝,反而掀开车帘子出来了。阿飞忙勒停马,阮如苏已在他身边坐下,细嫩的皮肤被外面寒凉的北风吹得发红。
阿飞忙解了披风将她围好,丝毫不在意自己一身单薄的衣衫。阮如苏将他一把拉住,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无奈道:“你就不能顾顾你自己吗,你要是病了,我才是真的完了。”
“这点风雪我早就习惯了,小时候我还曾卧在雪地里抓野兔。它们最是狡猾,但凡你动一下,它都会飞快的跑走。”
提起过去的日子,他此刻竟然不曾有半点难过,只是一种说不出的怀念和释然。那个存在母亲言语中的父亲,慢慢也不再是他生命唯一的意义。
他看了眼怀里的阮如苏,忽然觉得心被填的满满的。从来孤独的自己,竟也开始期待未来,有她的未来。
阮如苏被阿飞领着穿过一片了无人烟的林子,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木屋。或者不能称之为木屋,就是几块破旧的木板,屋顶已经被雪压塌了,只有几块板子还孤零零地立在雪地里。
见到屋子,阿飞神色有些复杂 ,这个木屋虽然破旧,却是他幼时遮风避雨的唯一港湾。阮如苏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眼神温暖明澈,让阿飞心中微弱的感概也烟消云散。
绕过木屋,阮如苏见到了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若不是那微小的凸起,阮如苏几乎要以为这是哪里掉下来的大石块。
阿飞将墓碑上的雪扫掉,解释道:“她死的时候我还小,只能从林子里寻了一块大点的石头慢慢磨成这个样子给她立着。”
许是看出了他的低落,阮如苏挽着他的手道:“你别难过,以后我们重新寻个好的墓碑送来。”
“不用的,她本就不在乎这些,若不是为了给我留个念想,只怕她连坟都不愿有。”阿飞想起母亲曾经的音容笑貌,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在他记忆中,母亲留给他的记忆,仍是美好的。
入夜,风雪渐大,酒铺的帘子被吹得如秋树上的枯叶,不停翻飞。冷风时不时窜进屋里,冻得老板一个激灵,从昏昏欲睡的困顿中醒来。
见自家小伙计也趴在桌上睡得鼾声不绝,老板的怒气就控制不住的上涌,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袋上,喝道:“臭小子,一身懒骨头,就你这样子哪能招揽到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