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翁也不恼,指了指自己的担子笑道:“小老儿是这东街卖豆腐的,左邻右舍睡没买过我家的豆腐,我何必骗您。你大哥他和那位朋友喝了不老少,我估摸着他不自己来,是……是囊中羞涩,来不了了。”

他说这最后一句时,特地压低了声音,防止那门后的婆子听见,也算是给阮如苏两人留了些面子。

听到这话,阮如苏脸上一热,红着脸道:“那老人家你快些带我过去吧。罗大娘,我去去就回来。”

说着,她转身就嘱咐了门内偷听的婆子一句,同那挑着担子的老人向着东街去了。这一去,直到天亮都没有回来。

铁传甲回到院子,没见着阮如苏便心中一惊,冲进隔壁的院子一把抓住男主人的衣襟喝道:“我妹子去哪了?”

那男人见他虎背熊腰,面沉如水,便不由得颤抖着道:“我……我不知……”

“哎哟,你这杀千刀的还不快放了我儿子。你那个妹子昨日不是被你派来的人带走了吗,凭啥找我儿子的麻烦。”

罗老婆子见自家儿子被人如此对待,立刻就急红了眼,也不管打不打得过铁传甲,冲过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铁传甲不耐同她撕扯,一把将她双腕反折过去,疼得她大声叫喊。连哭带骂的把阮如苏被一个老翁带走的事说了出来。

他根本没有叫人回来过,看来这事是有人故意设计,也不知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阮如苏来的。若是她真在自己手上出了事,他又有什么脸见阿飞……

这样想着,他将手一松,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冲向东街的方向。

其实阮如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老翁并不是铁传甲派来的。因为这个来的人她认识,当初她在雪地中差点冻死时,就是被人救到了老翁家,她还帮他卖过豆腐。

而这一切,显然不是巧合。如果是巧合,老翁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应该惊喜地上前同她打招呼。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假装第一次见面。

由此可见,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失忆了。那么这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也无需多想。

“老人家,你这条路似乎不是去东街的。”阮如苏忽然停住脚步,面色狐疑地望着走在前面的老翁。

“这是条近路,走这边快些。”老翁面色不变,仍然和和气气地道。

“不,我觉得还是走原来的道更好。”阮如苏勉强露出个笑容,脚步却轻轻向后退了两步。显然,只要老翁有一点不对,她就会转身跑走。

那老翁显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将肩上的担子一放,悠悠叹了口气道:“阮姑娘,你倒是比两年前谨慎了不少。好好跟着老翁走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自己找罪受呢。”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似乎无奈至极,可是手却从担子下面抽出了一卷细绳。阮如苏面色一变,头也不回地就向身后跑去。

还没跑出几步,阮如苏只觉四肢一痛,细细的绳子竟然将她的手腕和脚踝全都牢牢缠上。她收势不及,整个人都向前扑倒。

老翁暗道不好,伤了她只怕在主人那里交不了差。于是,下意识地就奔来想救她。可还是比别人晚了一步,一个年轻高大的汉子从墙头一跃而下,单手抄起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大声笑道:“你这老头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样的美人你怎么舍得让她趴在地上吃灰。”

阮如苏被来人结实的胸膛撞得鼻子生疼,眼泪立即从眼眶落下,不小心打湿了来人的衣襟。那人愣了愣,低下头打量自己方才救下的美人,忽然就笑了。

“难怪你这糟老头都如此不要脸地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出手,实在是位美人。只是你运气不好,偏偏碰到了我,这事你只怕是做不成了。”那人松了松抱住阮如苏的手,看着老翁大笑道。

老翁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那把剑上,神色有些凝重地道:“嵩阳铁剑。”

兵器谱上排名第四郭嵩阳,竟然也在这里出现了。还将人给拦下了,单凭他一人,只怕是带不回阮如苏了。想到这,他深深看了阮如苏一眼,忽然从掌中翻出一把锋利的铁锥,猛地插进自己的咽喉。

郭嵩阳没想到这老翁对自己动手竟然也这样干净利落,不由得怔了怔,眉头紧紧皱起。这人看来也只是个棋子,所以任务失败才会如此迅速赴死。

一是怕泄露主人信息,另外一个可能是怕受到主人的责罚吧。想到这,郭嵩阳不由得低头仔仔细细打量起怀里的少女,她微微低垂着头,似乎是不忍看那血腥的场面,又或许,她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既然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郭嵩阳用手抬起她光洁细腻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