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习惯被人这样郑重的夸奖,小豆子不自在地挠挠头, 道:“我就是以前当偷儿时养出来的坏毛病, 见了个人就忍不住搜搜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次……也是误打误撞。”
即使这样说,他还是忍不住咧嘴笑了。毕竟能被洪七夸奖的人,也并不多,这可比什么金银财宝来得更让人欢喜。
阮如苏并不想过多的掺和在这些事中,所以她换了个话题道:“你们知道这船为什么炸了吗?”
说起这个,小豆子也是一脸好奇,忍不住去看洪七。他最是崇拜洪七, 总觉得天下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可是这次, 洪七只能尴尬一笑,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是那个张余安。”一直没说话的黄药师突然开口, 像是在回答他们的问题, 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若是回答, 为什么只说一半又不继续了, 是在等人求他吗?阮如苏瞪了他一眼,就是不开口。
倒是小豆子先忍不住了,伸长脖子道:“那个张余安不是被我们点了穴道,怎么可能有本事将船给炸了?”
黄药师接着瞧阮如苏, 发现她虽转过头不看自己,耳朵却朝着自己的方向,显然也很想知道。他轻轻勾了勾嘴角,道:“过了一定时间,穴道自然就解开了。只怕那暗室里,也早就布置了能毁掉整艘船的机关。”
“那这样,他不也逃不掉吗?”小豆子不解地反驳道。
“无论最后谁胜,他都逃不脱死亡这个结局,何不干脆将所有人都拉着陪葬,他反而还赚了。”阮如苏说得轻描淡写,小豆子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觉得这个看上去像仙子一样的姐姐也有些可怕。
“说到底,若是他们父子不做这样的混账事,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当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洪七捂着贴身放着的布防图,对张家父子的厌恶更达到了一个高度。
若是这次让金人的计谋得逞,只怕大宋要不了多久,就会不复存在。到时候,百姓的日子只会更苦。
好在船炸的位置就是长江一带运输船必走的航道,不过两个时辰,阮如苏他们就遇上了别的船只。
那也是一艘去往建康的船,却不是为了运货,而是一位富户携家眷搬回建康老家定居。见阮如苏几人坐在小船上,周围还有好些抱着碎木板飘着的船工,船老大是有些迟疑的,生怕是中了水匪的计。
可是,他们还是将人请了上去。因为那家主人见到了坐在船头如江上仙子般的阮如苏,这样美丽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水匪。
飘着的十来个船工也被救上了船,只是他们却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可以住船上的厢房,而是和船上原本的船工挤一挤。他们是半点怨言不敢有,对比自己已经死去的同伴,他们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阮如苏作为女子,和那几人的房间隔了两层。几个娇俏的丫鬟正服侍她梳洗。她许久没有这般享受了,忍不住闭上了眼。
一个丫鬟正用帕子轻柔地给她擦着头发,另外两人一个在薰衣服,一个在为她的身体擦保养之物。
她的头发就像上好的绸缎,比自家夫人的还要柔软丝滑。她的肌肤如凝脂般细腻温润,叫人不敢多使一分力。
三人悄悄对视一眼,笑着服侍阮如苏穿上那身鹅黄色衣裙,梳了个低髻,这才恭敬退下。黄药师等人早已梳洗完毕,正同主人家喝酒,听到脚步声时,都停下了筷箸。
窈窈仙姿,娉娉袅袅而来。
这般人物,又哪里该是凡俗中生长出来的。在场几人心中或多或少都生出了一丝醉意,想来是这酒实在太烈了些……
“这位是……”刘一舟端着的酒迟迟忘了喝,眼睛中满满都是惊艳之色。
他正是这船的主人,江南一带的丝织产业,或多或少都与他刘家有关。可就算见多了江南的美人,这般动人的,仍是凤毛麟角。
“我姓阮,是他的朋友。”阮如苏浅浅一笑,眼睛看向黄药师。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便同他人解释,所以黄药师也没有反驳。
“阮姑娘快请坐!”刘一舟目光不无羡慕地扫过黄药师,心中对于这种朋友之说却是不太相信的。一个是儒雅多才的青年,一个是清丽脱俗的少女,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没点暧昧。
黄药师如今已将那死人面具除下,故而刘一舟才会这般想。若是以他之前的面貌,只怕别人多会以为他是个挟持少女的怪人。
这一行人当真是奇怪至极,这位黄兄和阮姑娘动作优雅矜持,那位洪兄豪爽而不拘小节,至于那个小豆子,则显得随意至极。这样格格不入的几个人,怎么会聚到了一起?
“方才说到你们是乘的张家的货船出来,怎的最后却漂在这江水上了?”刘一舟好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