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不知她是真发现了自己,还是随口抱怨,便藏在屋檐不作声。似乎是没了耐心,那老太婆将手里的栗子往桌上一敲,栗子的壳便向外飞溅出来。
有一瓣却正好向着陆小凤的所在飞来,那虽然只是一个非常小的栗子壳,可是陆小凤却立刻飞身避开了。只见那壳子斜插入屋檐,再也瞧不见了。
“我本只是路过,没想到老婆婆如此热情邀我做客,我也就却之不恭了。”陆小凤整了整衣襟,从正门进了屋。
那老太婆只瞧了他一眼,就咧嘴笑了,道:“原来是这么俊的年轻后生,你到这来,只怕是为了上头住的美人吧。”
陆小凤的心不由得跳快了些,上面住的美人,难道是阮如苏?不过,面对这老太婆时,陆小凤却是脸色不变,笑容满面地道:“婆婆说笑了,我这样的浪子,美人哪里瞧得上。”
谁知那老婆子忽然笑得更欢了,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若是连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都瞧不上,只怕这江湖便没几个她瞧得上的了。”
“那不知你说的这位美人到底是谁,她现在又在哪里,我真想让她瞧瞧,我这副模样,她可看得上。”陆小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我倒是想为你带路,只是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若是能帮我将这该死的玩意解开,别说带路,将那美人亲自给你送来也是可以的。”
陆小凤这才注意到,她那薄毯盖住的双脚被两条铁链栓住,另一头则是牢牢扎根在地下,看那铁链的长度,只怕是出不了这个屋子。
“是什么人把你锁在这的?”陆小凤诧异地问道。
“唉~只要你将它打开,我便告诉你。”老太婆深知男人是最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便故意不说。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为难地看着铁链道:“可是我没有钥匙,也没有神兵利器,又怎么可能打开它。”
见他松口,老太婆的眼睛都亮了,望着屋外的大树道:“那棵树下插着一柄剑,那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用那个就能把这铁链打开。”
根本不用回头,陆小凤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方才他来时,就已经瞧见了那剑。剑光清冽,风吹有声,确实是一柄好剑。
他刚才还不懂为什么这里的主人要将宝剑插在树下,让明珠蒙。现在却已经明白,这是在折磨这个老婆子,让她日日看到离开的希望,却始终够不着。
这样的做法也未免太过残忍,可是对待恶人,残忍些才有震慑的作用。陆小凤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若是今日求我的不是熊姥姥,也许我就答应了,可惜呀可惜……我的美人只怕今日是瞧不见了。”
每当月圆之夜,熊姥姥总会提着一篮子糖炒栗子在街上叫卖。偶尔有路过的好心人不忍她那么晚还在为生计奔波,便会将她的栗子买下。待到拿给家人分享时,就是悲剧的开始。
她杀人似乎没有缘由,也没有规律,只要你嘴馋或是发了善心,都有可能成她毒栗子下的亡魂。江湖中不乏正义之士想将她抓住为名除害,可惜不是死在了她的手里,就是连她的面都没见着。
而这样神出鬼没的人,竟然被困在一家妓院的后山剥栗子,当真是诡异又解气。陆小凤转身推门,打算继续往上走,忽听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地脱衣声,接着就是一个婉转动人的女声传来。
“你想见美人,这里不就有一个,你何不回头瞧瞧?”
陆小凤下意识回过头,不由得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原本那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不知何时变成了个丰腴绝色的美人。
她的美有别于阮如苏的清丽脱俗,充满了一种欲望的美。双臂环胸,半遮半露的雪白丰盈,再加上套在笔直修长的腿上的铁链,真是让所有男人都忍不住匍匐在她脚下,任她践踏。
曾经最是风流的陆小凤却比什么时候都君子,他的眼睛只扫过她的身体一眼,便不再多看。
“谁能想到,熊姥姥竟然不老,还是位世间难寻的美人。只是就算容貌再美,心还是一样的丑,一样的让人倒胃口。”
说完这话,陆小凤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一头扎进漆黑的夜中。
熊姥姥,不,或者叫公孙大娘,此刻已经被气得面色铁青。她本来最不屑用容貌去诱惑男人,如今不得已这样做,却被人如此嘲讽,当真是比杀了她还痛苦。
敞开地大门不停地吹着风,将她雪白的身躯吹得颤抖,又或许不是冷的,而是再一次见到希望在自己眼前破灭的愤怒和绝望……
从那屋里出来,陆小凤越走越快,他迫切的想知道,在这里的人是不是阮如苏。可是,后面接连看了七八个屋子,也全都不是阮如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