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十六我看你也别装什么不怕死, 你不就是看上了那个女人,想让她多瞧你几眼。她身边那四个家伙只怕也是她的姘头,否则那般武功,怎会甘心做个轿夫。”

青衣楼的杀手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彼此身份,在楼中遇见时,都是以代号相称,代号数字越小,则表明这人在楼中排名越高。不肯说出青衣楼所在的是十六,那个被执刀黑衣人拖回来的,是十九。

十九躺在地上,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确实,他是怕死,正是因为怕死的人,才知道什么人不该招惹。

“胡说八道!”十六猛地坐起身来,死死地瞪着他,怒道。说起来,十六也不知自己到底气的是他说破自己的心事,还是气他口出秽语伤了那少女。

十九也不怕,躺在地上继续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就她那般的美人,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若不是有那四人护着,老子也想……呵呵。”

说到这,他眼睛不由得眯起,眼角眉梢的纹理中都夹着种暧昧难言的意味。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脑海里定不是什么雅观的画面。

“我给你两个选择,是自己了断,还是死在我的剑下。”来人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好像月下仙人亲临。

可是,那几乎冻得人胆寒的杀气,却让两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不是仙人,而是来索命的恶鬼。

“你是什么人?”十六沉声问道。

“西门吹雪。”他从未隐藏过自己的身份,所以被人问起时,便如实相告。

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比恶鬼好上多少,十九面色苍白的想。他就算在全盛时期都未必能从西门吹雪的剑下逃开,此时膝盖已伤,就更别指望能逃了。

可是,若让他就这样放弃,他却是不愿的。于是,十九便问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不是要杀你们。”西门吹雪平静地说道。

“胡说,你刚才明明……”话还未说完,十九的面色就更白了,因为他终于想起来,方才西门吹雪问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他想杀的,只有自己。

果然,西门吹雪接着就道:“我要杀的,只是你一人。”

谁知那本来很怕死的十九突然指着西门吹雪道:“呵,原来……连西门吹雪也是她的姘头,那女人定是床/上功夫极为了得,才叫这么多大侠客都愿意为她杀人。”

他明明是个很怕死的人,此刻怎的忽然如此硬气起来,难道是已经知道自己非死不可,所以临死前也要骂人出口气?

西门吹雪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淡淡地瞧着他道:“你选哪一种?”十九就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一下子就没了声响。

他本是想激怒西门吹雪,只因人在盛怒之时,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而他犯错时,便是自己逃跑的机会。

可惜,西门吹雪就像一块冰冷的大石,半点不受那话的影响。十九颓然地低下头,好像终于认命了。

忽然,十九右手朝西门吹雪一挥,一把泥土灌注了内力就向西门吹雪的眼睛而来。眼见那尘土就要迷住了他的眼睛,十九大喜,抄起地上的刀向西门吹雪的膝盖削去。

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还真叫他得手了。可西门吹雪不是别人,他有时甚至强得不像个人。十六甚至没看清他怎么出的剑,回过神来时,那柄剑就已刺穿了十九的心脏。

临死前,十九都没有想明白,他明明用沙子迷了西门吹雪的眼,自己为什么还是会输。旁边的十六叹了口气,他虽然没看清西门吹雪拔剑,却看清了他怎么避开了沙子。

或者说,西门吹雪压根就没有避开,那沙土不过刚到他面前,就像碰到了屏障般,扑簌簌地向下掉。别说是迷了他的眼,怕是弄脏他的衣服都不曾。

这般的武功,别说是他俩,只怕青衣楼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赢得了。十六重新躺下了,他望着天上的星空,忽然觉得死并不那么可怕……

但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刺穿自己心脏的一剑。西门吹雪已经走了,此处除了一地的死尸和他外,再也没有其他。

一个晚上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最终却活了下来。十六望着天,忽然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呆愣了许久,终于是动了,摘掉自己脸上的面具,一步一步向密林里爬去……

夜里风大,没了轿子到底是比之前寒凉了些。所以那四人的步子不快,生怕坐在箱子上的人会着凉。

阮如苏忽然回头瞧了漆黑的林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你跟了我那么久,就不厌吗?”四个黑衣人一惊,齐齐停了下来。竟然有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为何全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