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无情无爱的怪老头哪知道佳人相伴的美妙,你呀,就和你的医书过一辈子吧!”

“哼,你这种俗人又哪知道医书的美妙,俗,大俗!”孙常山撇了撇嘴,摇头晃脑地走了。

阮如苏躺在软榻上,被秋日的阳光照得微醺。房间里有一股药材的味道,苦涩的中透着清香,也不知这孙大夫配的是什么药,味道竟然如此特别。

砰砰砰,三下不轻不重地敲门声传来,如此有节奏的扣门,令阮如苏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孙大夫打开门,就见外头整整齐齐地站着两排人,前头八个是侍女打扮,后头十几人全是侍卫。

敲门的是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衣着考究举止有礼,嘴上那两撇山羊胡打理得整整齐齐,显然是个精明又细致的人。

“你们找谁?”孙常山眉毛一皱,有些奇怪地道。

“孙大夫,我们是来接我家小姐的。劳烦你通传一声。”杨总管眼睛一弯,和和气气地道。

“你找你家小姐,怎么找到老头子的医馆来了,我们这哪有什么……”他刚想说这里没有他们家小姐,突然就想起了一人,陆小凤带来的那个姑娘,可不就像个大家闺秀吗。

孙常山的医馆后院其实是个秀丽清雅的园林,正厅极大,那二十来人一齐进来,竟然也不显拥挤。他坐在正中间,饶有兴致地看着互相对视的两人。

“陆大侠真是好本事。”先开口的是杨总管的,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并非多和善。孙常山在心里偷笑,能把人家的闺阁小姐带跑了,可不是好本事吗。

“我陆小凤除了惹麻烦的本事不错,其他本事却不见得多好。”陆小凤面上虽在笑,可心中却忍不住打鼓,他已经猜到来人定是南王派来的。

她是要走了吗?走了也好,她身子虚弱,在王府中静养总好过跟着他这个浪子。虽是这样想,陆小凤却忍不住在心头酸涩起来,自然也没了与杨总管说话的心思。

这大厅又沉默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等阮如苏出来。好在,阮如苏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没一会儿就整理好衣着,出来见杨总管。

“小姐。”杨总管一见她,立刻激动地起身行礼,仿佛是见着了绑匪地人质一般。

阮如苏的态度却很冷淡,绕开他在陆小凤身旁坐下了。直到他脸上的激动快挂不住时,阮如苏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杨总管当真是消息灵通,我才回来没多久,你就找上门来了。想来你们当初在南海附近布了不少探子吧。”

杨总管知道她的脾气并不如外表那般和气,当下忙解释道:“小姐误会了,自从知道小姐去了白云城,王爷就担心得不行,这才吩咐了几个人在岸边候着,就怕小姐受了委屈。”

这话说得,连孙常山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头都觉得牙酸,更别说是阮如苏这个清楚他们心思的人。

当下,她也懒得再与他兜圈子,直接道:“朱佑昭已经死在白云城了,他还想要我这个女儿回去?”

提起这事,杨总管的表情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随后就像个无事人一般,假笑道:“正是因为公子出了事,所以老爷才更需要小姐的陪伴,您还是跟我回去吧。”

哪怕心里恨得要死,可是为了利益,他们永远可以笑脸迎人。阮如苏觉得这般的人真是无趣又讨厌,不由得冷了脸色。

“我同叶孤城的婚事已经解除,你让他重新选个人吧。至于你,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吧。”

见在她这行不通,杨总管便打起了陆小凤的主意。他清了清嗓子,朝着陆小凤笑道:“陆大侠可否帮我劝劝我家小姐?毕竟,她从小长在家中,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就连用的脂粉都是皇宫才有的。只怕……这……”

说着他打量了一眼孙大夫的屋子,委婉地道:“只怕这,她住不惯呀。”

陆小凤看出来了,这人是变着法的说他穷,给不起阮如苏好的生活条件。这还真是人生头一遭,他被人说过是酒鬼,是色鬼,却第一次被人说是个穷鬼。

连孙常山也笑了。

他笑得比陆小凤还夸张,若不是那椅子有扶手,阮如苏都担心他会不会掉下地去。杨总管被他二人笑得有些恼怒,冷着脸道:“不知二位因何发笑?”

“我笑你,居然说陆小凤穷,这真是太好笑了。”孙常山捂着肚子,花白的长须抖得像风中的杨柳,随即,他又指着陆小凤道,“早让你注意些自己的穿着打扮,别一天到晚和个酒鬼一样,看吧,被人家瞧不起了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