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宝玉赶到了。
“宝玉,你……”
水溶望着宝玉,险些失声惊呼——当日面若春花的翩翩美少年,如今他差点儿没能认出来。只见宝玉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已经全变得雪白,这些短发编成的小辫攒至顶中,编成一根大辫,辫尾尚是花白的。
"北静王爷!"
宝玉却依足礼数,向水溶问安。
"令祖看起来有些不好。"水溶忙道,他打算让宝玉发现贾母已死的事实,免得自己做恶人。岂止宝玉却淡然微笑,道:“敝祖母只是略感疲累,睡着了。”
说着,就见宝玉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支快要写秃了的湘妃竹笔,凭空写去。北静王一凛,只看宝玉所写的,似乎就是宝玉刚才说的那句话:"荣府老太太只是略感疲累,睡着了。"
写完这一句,宝玉额头上大汗淋漓,满头华发似乎又白了几分。
但是北静王却只觉背心有一阵寒意突地袭来:他突然从贾母那里听见了浅浅的鼾声——老太太竟真的在打鼾,似乎这荣府大门前的圈椅就是世间最舒适的卧榻,老太太睡得舒心无比。
北静王心头一窒,定睛望向宝玉手中的竹笔,只见竹笔极其寻常,笔头快要秃了,而且宝玉在空中挥洒一番之后就显得更秃了,不知将来还能再写几次。
水溶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老太太的“死而复生”同宝玉手中的区区搦管联系在一起,因此只能相信是自己刚才看走了眼,老太君可能真的只是睡着了,而老人家呼吸微弱,因此自己匆匆一探也没能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