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手脚麻利,但奈何宝玉出门的衣帽鞋袜太多,一时还没周全。那边绛芸轩的房门一开,一阵冷风卷着寒意进屋,却是凤姐和鸳鸯一左一右,扶着贾母进来。
绛芸轩里的人一时都惊住了。宝玉也愣了片刻,才赶忙迎上来,握住了祖母的手,道:“老太太怎么竟亲自过来了,原该是宝玉过去就您才对……”
贾母开口道:“你父母那里我不便去,迎儿探儿她们几个年纪又小,此刻怕是正睡着。我这心里,堵得紧……所以带了凤丫头来你这儿混着。”
贾母这么一说,宝玉心里已大致有数:他与凤姐,是阖府中被“天幕”预言得最惨的两人,将来要进“狱神庙”的。因此这天幕仙音对他们来说最为重要,贾母才亲自将凤姐带来,好让他们一块儿听着,能有商有量。
老祖母的拳拳心意,令宝
玉感动无比。
贾母的手甚冷,宝玉一抬头,便见贾母披着一件银鼠皮翻毛大氅,戴着观音兜。旁边凤姐也穿了一身厚厚的,她与鸳鸯手中各撑着一把青绸油伞。
“这是……下雪了?”宝玉后知后觉地问,心中更感欠疚。
鸳鸯点点头:“嗯,下了小半夜的雪珠子,这会儿子略好些。”
丫头们已经将绛芸轩的窗户打开,正对着高悬空中的天幕,又将熏笼搬出来隔在窗边,令屋外的冷气不至侵入屋内。她们将宝玉的条桌也抬出来搁在窗边,好让宝玉能一边听着仙音,一边在纸上记录。
宝玉请贾母与凤姐在屋内暖炕上坐了,自己抱着一个手炉就赶至窗边,探头望着窗外的天幕,惊叹道:“原来仙子那边,还是白日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