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向黛玉脸上细细打量片刻,才收了笑容,道:“怎么看你不欢喜?难道你还忘不了……表少爷的为人,这些日子你总看清了,一万个人里也难寻出一个的,又是圣上赐婚……”
黛玉沉沉一叹,道:“好姐姐,我的事原是不瞒你的,我也说过往日已是过眼云烟,再不挂怀,我这一生,倒是一个人过的好。”
紫鹃忙道:“大清早的,不许说这等话!你一个姑娘家,若不成婚,能依靠谁去?就算圣上把林家产业发还,你孤身一个人,也守不住。”
黛玉道:“你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只是表兄……他未免太可怜了。”
紫鹃不解道:“他一个大男人,吃穿用度都不愁,有什么可怜的?单和皇帝是旧交这一条,谁能及得上他!”
黛玉摇了摇头,心想这两个丫头待自己一片赤诚,凡事只为自己着想,但终究参不透这“情”之一字。表兄此生最爱的是二姐林诗音,此事非但林仙儿对自己说过,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冷眼旁观,更看得真切。表兄是自己此生所见,最为至情至性之人,就算要他和自己只叙虚礼,挂个婚姻的名头,对他来说想必也不堪忍受。只是这话无法对旁人提起,若传扬开去,又生出许多事来。又想表兄为自己所做之事,虽不图自己回报,但自己心里终究难释,不知何时才有机会报答一二。如此柔肠百转,想得不禁痴了。
紫鹃看她脸上微微泛红,心中暗笑,却也放下了心。早知这位姑娘外面看着柔弱,心地里却甚为执拗,只怕她一心放不下宝玉,不免磋砣一生。如今看来,她对那位表少爷倒颇有些好感,未尝不能回心转意的。况李寻欢出身并不逊色,为人交际上更不知比宝玉强出多少,正是姑娘的福气到了。
她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忽听门上一响,雪雁已冲进来,喘着气道:“你们听说了不曾?阿飞少爷、还有那位仙儿姑娘,昨夜竟悄悄地走了,谁也没告诉!”
紫鹃恨了一声,过去拉着她坐下,嗔道:“咱们从早起到现在,就你出去了一遭,还问我们听说不曾?也没见这么大了,还毛毛糙糙的,不是叫你去请表少爷的么?”
雪雁也回过神来,指着门外道:“表少爷?不是在后面吗?”
黛玉一见门外的身影,不觉脸上就热了一阵,忙站起身来。李寻欢却平静地露出个笑容,迈进门来道:“你们小女孩,总有许多话要说,我只好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