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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枚芯片里,女孩的说辞变了。

“你也看过那个世界的资料,我相信我们对那个世界的向往是一样的,我们都想去到那个世界。只要让两个世界的量子微观态趋于同步,再激发我的能力建立链接,就像用钥匙打开大门一样,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将会开启。我可以送你去往那个世界,相应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管女孩的在两段影像中的说法怎么不同,中心意思都是她会在某个时刻使用她的能力去做某件事,而这件事可能是直接用其他世界取代现在的世界,也可能是打开通往平行宇宙的大门,还有可能她对两方都没说实话,另有打算。

至于女孩对于恰当时机的描述,这让苏西想到她之前在实验室看到的实验室对蓝鸟的监测装置上那条逐渐走低的平衡线。于是他们取出留样保存的从平行世界拿过来的兔子头套,检测结果的波形一路滑坡向下,像条近在眉睫的死线。离影像中所说的计划最终执行时没多少时间了,而他们甚至还不清楚自己要阻止什么面对什么。

苏西从过去获取的记忆里并未包含制定计划的这部分,也不知道过去之人的真实目的。她们都擅惯会说些真假掺半的谎言,善于欺瞒,仅从影像很难分辨何真何假。

尽管苏西很清楚自己心里不会让那个世界的地位盖过自己身处的世界,但除她以外的人可能不会这么想。

按一般逻辑,如果一个人大部分记忆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同时那个世界又比现有的世界和平幸福得多,很难不怀疑她的选择会更偏向那个世界。而对世界的归属感这种东西又不是能直观的观察到的,苏西无法以此作为论据自证清白,还加上那两段影像中侧面表现出的善变的语言技巧,苏西想彻底撇清嫌疑的难度愈发大。换一种思路,即便苏西没有进行计划的主观意愿,制定这些计划并决定更改覆盖自己记忆人格的过去之人肯定会预想到这一点并制定预案,让苏西最终遵循规划好的行动路线完成计划。

苏西隐约有些焦虑,倒不是因为自身又被实验室推进面临信任危机的困境,而是因为无法预测的未来。她担忧,又无法把忧虑述诸于口,而所谓实验室推动制造的信任危机在她那却不算什么难题。

“这很好解决”,躺在在手术床上的苏西平静地向实验室另一端封在大型玻璃器皿里的脑组织解释,“只要把大脑深层次的记忆找出来向大家坦白,比如通过构筑梦境唤醒潜意识。你现在的状态还会做梦吗?”

封装在蛋清色培养液里的大脑经过改造,已经变形成一张单扇门那么大,层层叠叠的沟壑像杂乱无章的疤痕交错堆积在粉红又参杂着血丝的脑组织上,呼吸一般规律地起伏颤蠕着。

这便是实验室主控者艾荣恩博士现在的存在形态。因为无法接受身死不能继续追寻执念的事实,他在死亡前取出大脑进行实验改造,刺激脑细胞活化增殖,甚至用特殊的实验手段将其他拥有高智商人士的鲜活大脑融合进自身以提升脑力、扩展信息处理机能,所以他才有能力在在不借助智能主脑的情况下短暂地远程操控芯片人偶。

保留了艾荣恩姓名的脑花怪物通过插入组织的电极线控制音响发出生硬的电子合成男声,“但你是自己送上门的。”

“啊,是的。我们在潜意识记忆里找到了实验室各处基地的信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我来了。”

“你很有把握能见到我。”

“因为我知道我是你们无法拒绝的诱饵,而你又是关键之事从不假手他人的作风,在这种最终执行的时候,你一定会亲自把控计划进度……但你的真身还是很让人大吃一惊,像一扇红色的活着的门……我完全辨认不出你人类的样子。”

艾荣恩沉默一会。自从以这种把自己改造成这种形态后,他丧失了大部分人性。以前他还会对苏西倾注少许同情心和移情,现在只剩下追寻目标的偏执疯魔。因为不再拥有人形,而痛恨拥有自己过去外表的复制体,发布指令在一出厂的时候就毁掉所有复制体的脸,即使使用那些复制体的也只有自己和智能主脑。

他还保留的为数不多属于人类的部分,大概就剩不容置喙的执着和相对旺盛的好奇心。所以当苏西说起自己潜意识梦境内容的时候,他没有打断她。

“这个世界上有一群被称为筑梦师的人,他们能通过构筑梦境从人的潜意识中盗取信息,同理,他们也能借此植入信息,或者寻找那些被表意识遗忘的记忆。”

被蝙蝠侠用金钱攻势找来的筑梦师是金盆洗手好几年,靠在华尔街打拼挣钱抚养两个小孩的单亲父亲柯布。柯布为苏西构筑梦境,限于信息保密性,柯布停留在深层意识外的梦境里,只把迪克送进了潜意识梦境寻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