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Σ波稍微调整波长频率后,就从降低活动性的催眠波变成增强攻击性的兴奋波。苏西和韦伦琼斯则因为脑中已植入芯片, Σ波对形变异常的大脑不起作用。
在双重影响下, 高兴奋性的超人会回击攻击他的战斗机,但在孢子感染带来的植物本性下没有继续追击逃生的驾驶员, 也不会无差别攻击周围一切,失控超人的破坏性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然而这里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
苏西能不受孢子感染影响,是因为她拥有小藤蔓,本质上算半植物,吸入体内的孢子会被小藤蔓竞争性消灭压制。
相对应的,孢子感染者也会对苏西产生植物间相互竞争的强烈排外攻击性。
而她现在,同时被避难所内的感染人群和超人发现了。
“咳——”,通讯那头的女声特征性的咳一下,沉默半天,声音打着颤,像是在忍耐剧痛,“我还活着,还能动。”
苏西刚险险躲过了超人的热视线,代价是大腿被红色激光擦到,直接烧焦一块皮肤。
都说烫到极致就是冰,刚被烧伤的时候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受伤,直到随着奔跑活动,伤口边缘和破损的布料摩擦,仿佛有带着豁口的钝刀在每一根神经上割磨,受伤的腿几次使不上力,差点就要摔倒被追捕她的人群淹没。
但她还在努力逃生,用藤蔓缠着胸部固定肋骨,痛到麻木的大脑不断地在向伤腿下达移动指令,拼命奔跑。
她从没太在意自己的生命,在每一次内心天平的衡量中,她总是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翘起的那一端。她可以在怀疑世界是场梦的时候毫不犹豫跳下高楼或投入河流,可以拖着半残的身体冲进打斗中心寻找小小的多肉盆栽,可以吞下毒药去试验一个不确定的猜想,甚至于,她可以为了一时的愉悦快感就将性命悬挂在高空钢索上。
她缺乏对失去生命的恐惧感,但她从平凡世界的记忆里学到了这一点,她知道这是件严肃且沉重的事,所以她会为领班的死哀悼,会劝说舞女放弃杀人,会向迪克许下承诺珍惜自己的生命,现在也会为了不让超人和市民背负上杀死自己的罪责而拼尽全力。
苏西在发现超人和市民攻击的目标只是自己后,就把夜翼丢给韦伦琼斯照看。
她假装自己游刃有余,在剧烈运动的喘息间分心吐槽:“我感觉我像误入了生化危机片场,是被丧尸群追着跑的活肉,又或者是在牛群面前抖动红披风的傻大胆,但这也许算个好消息,他们齐心协力针对我这个红名,就不会去攻击无辜的黄名。”
“我尽量活下来,尽量——唔——”
听着通讯的所有人都提起心来,超级小子戴上防毒面罩已经站到蝙蝠飞机出口处,要是苏西一有不对,他就立马飞出去从自己父亲手下救人。而蝙蝠侠又给某人发送了一条短讯,没有阻止超级小子,提前给他打开了机舱门。
“从这个角度看,他就像阿波罗降世,难怪会被称为人间之神,没有变色真是太好了”,她语气轻快,甚至还带着些庆幸,这让众人松懈了一些,可是她接着却说,“超人挡在我面前”,声音平静,满怀歉意,“对不起。”
那不是她该道歉的事。
超级小子立马冲了出去,却骤然停在半空中,他看见夜翼已经赶到救下了苏西,而莱克斯大厦顶楼伸出了一个疑似发射器的装置,穿着装配氪石的动力外骨骼装甲的卢瑟也飞了出来。
当被超人拦住,面对超人的红眼睛时,苏西在想什么呢?
她让小藤蔓钻进右手心的伤口,再一次放慢了思维的时间,她甚至能看清超人的眼睛是如何聚集释放红色激光。
对于一般人而言,在空寂缓慢的时间空隙里静待死亡的来临绝对是一场漫长痛苦的心理酷刑,死亡临近带来的窒息压迫感、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焦虑恐慌、对疼痛和死亡的各种疯狂幻想甚至能逼疯一个正常人。
但苏西,一个大脑都被篡改变形的人,一个连诞生方式都不一样的家伙,从来都不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正常人。她在这种状态下还在努力调动精力、集中精神思考逃出生天的办法。
她不害怕死亡,可她也会贪恋人间。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尚未摸索明白的超能力,用自身付出的代价换取概率事件的必然发生,为了实现在满馆书海中一眼寻到目标文件的低概率事件,她差点就死在砸落的沉重书籍下。但如果,她希望自己能在超人的攻击下安全存活呢?她要怎么为这起超低概率事件支付代价?如果她想换取的就是自身的好运,她该怎么用好运去交换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