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居把一粒碎银放在店家手中,微微一愣,朝声音的来源处张望。
“三殿下!嗯……老师!”她小跑过来,站在车下,说话的模样有点慌。
“怎么了?”陈定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眉心皱起来,“今日我不在,有人为难你了?”
李时居顿了下,没直接回答,“学生要向老师送上束脩,学生……学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崔靖捂着嘴,“噗嗤”一笑。
陈定川望他一眼,心平气和道:“雨未停,上车说吧。”
这是他头一回主动邀请自己上车,李时居受宠若惊,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摆,确定没有沾染太多泥水后,才小心翼翼地登上他的马车。
空间简直称得上窄小,但是坐在其中的三皇子却丝毫没有局促的感觉。他身上除了淡淡的茶香,还沾染了龙涎的浓郁气味,叫人脸颊发烫。
李时居后背贴着车壁,将怀中的《大邾律》抱得更紧了些。
“那些虚礼,我并不在意。”陈定川沉声道,“我愿意做你的老师,也是因为俊秀生一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看着你因为别景福被赶出国子监去。”
车轮动起来,厢内有些摇晃,李时居垂下眸子,“您不在意虚礼是您的事,束脩是我本就该奉上的。”
陈定川默然一瞬,缓缓张口,“你先前不是问我,为何录你为俊秀生吗?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因为你是武德侯的族亲。”
他苦笑一声,看着李时居没那么相信的眼神,“武德侯把控军权多年,在朝中风评不佳,连父皇都有所忌惮,可我的老师……却认为武德侯为人赤诚,值得一交。”
这话说得李时居心跳加快。若非袁鼎要在除夕那夜登侯爵府大门,或许他就不会因一条罗帕而送了性命,而自己,很可能还在那个世界当勤勤恳恳打工人。
“……我那晚也同你说过,李家遭难,我做不到袖手旁观,让你入国子监,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如果他日你学有所成,登杏榜入翰林,比送束脩这些虚礼要合我心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