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居很担心,她现在无学可上,无处可去。再等这么一夜过去,别景福不知道会在背后怎么编排她,今天她必须见到崔墨,“祭酒考察结束,会直接回府邸吗?”

崔靖眼珠滴溜溜转,“那也说不定,我爹不着家,一年中有十个月都在国子监中留宿,即使是休沐也不例外……对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和三殿下说吗?”

李时居想起上回和陈定川的交流,那时她可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要拜别景福当老师的,这才过了几天,就闹得不欢而散。

不行,不能给未来的皇帝陛下留下不佳印象。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三殿下事务繁杂,犯不上麻烦他老人家,我在前头抱厦里等崔祭酒就好。”

崔靖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行吧。”

然后抱着自己的剑溜溜达达往敬一亭方向走了。

抱厦就是启学后大伙儿坐在一块听讲的地方,场地很大,消磨个一天时光不成问题。

外面门窗紧闭,李时居猛地推门而入,花了片刻功夫适应里面的浑浊闷热和黯淡无光,才四处打量起来。

国子监显然还没来得及着人打扫,维持着前一日内班考结束的模样。案桌地板一片狼藉,屏风上还挂着几张白卷,随猛然涌入的风微微震动。

推开窗,寻了个最通风的地方,清理出一套干净的桌椅,她才将书箱拎进来,坐下安心学习,时不时还要去敬一亭溜达一圈,观察崔祭酒有没有回来。

没有考试目标,也没有人监督的自习最难熬,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抱厦里独自待到了什么时刻。

后来夜色慢慢降临,她从屋角摸出一根蜡烛点明眼前方寸,又后来天色彻底黑透,外面人声弱下去,想来是监生们也结束了今日学业,纷纷回家去。

再后来她饥渴难耐,馔堂已经关门,便只能打了些井水就着书本解渴。一直到茶水喝干,她提溜着铜壶走下月台,再往水井方向行去时,方发觉天地之间一片昏黑,只剩下苍穹上稀疏的星星,和庭院树梢上永不间断的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