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他的许诺,便在耳边回响不绝,他说,等他好了,就带她去烟都的城楼上看烟花。
梦中惊醒,他发觉是夜里,但还没有死掉,他一边是庆幸,原来这么多年,他只是在吃自己的醋,她心中那人,一直是自己,也庆幸他们这一辈子,不必再受乱世中的清贫之苦——另一边,他却颓然不已,他得知这真相,未免太迟,迟到他已无法再实现他前生的诺言了。
隔了一遭生死,两世茫茫。
难道还要等到下一世,再实现么?他自顾自摇头,自顾自下了床,提着剑,连夜赶去见她。
他至少要把那人的真面目揭穿,至少……再去见她最后一面。万一……下一世遇不到了,怎么办?
他的确已是末路穷途了。
长婴真人知道了来龙去脉以后,也只余下微微叹息。玄渊从怀里取了一只小瓶子,殷切望向师父:“师父,若是我没有生还希望了,……还望师父,将这个,给絮絮喝了吧。”
师父接过瓶子,轻轻嗅了嗅就知道是什么,“忘情水?”
他点了点头,敛下漆黑的眼睛,轻声说:“她只会忘记我,如此,不必伤心。”
若说来见她之前,他总望着她以后能记得他,可这几日,每见她泪流满面,伤心不已的模样,心口便发疼。
他迟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那个秘密,她知道了,也徒增伤感。
与其记得而伤心,不如忘记,反倒了无负担,才觉欢愉。
长婴真人注视了他半天:“你想让絮絮忘记你,可这于她,如何公平。”但他到底收下了药瓶。
出来时,满庭晚来风雨正急,雨打芭蕉,絮絮在廊下徘徊,忙地凑过来仰着小脸焦急问:“师父要用什么药?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