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震惊,甚至短暂屏住呼吸,半晌,才缓缓道:“哪里来的?”
他几步上前,抚过灯盏上勾勒得栩栩如真的纹样,小顺子道:“回禀陛下,是抄了梁王府得的。……这是,娘娘的旧物。”
敬陵帝怔在当场半天,心口倏地一窒,呕出一口鲜血,殷红艳丽地洒上花灯的薄纸。
绘得最精美的鱼目,宛如哭出靡丽的血泪。
他不可置信地兀自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眼前这灯。抱进怀中,冰冷绝望。
栖梧宫的旧宫女还剩一个温弦,是从小陪在容絮絮身边的。
他叫了温弦来问话。
温弦将当年在边境小城的旧事和盘托出,座上帝王听罢,静了许久。
他叫他们退下。在空寂至极的宫殿中,支持不住地跪倒在地,撑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上,影子映出苍白消瘦的容颜。
他咳出鲜血,落满手背,粘稠哀艳。身躯在颤抖,不可自抑地流泪。
啪嗒,滴在了地面。一滴接着一滴。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见过了。
而他,——而他这个蠢货,将这原本天定的良缘,毁得一干二净。
他从袖中抽出锦帕,慢慢揩去嘴角的血渍。
锦帕是那时,她在禁足中日日夜夜绣的。温弦说,它寓意为“横也丝来竖也丝”,聊表相思之情。
在寒香园,她将这满载相思的锦帕,一点一点渡进他的手心。明眸顾盼,无限光彩,隐隐有所期待。
他却没有什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