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敬畏害怕,才可掌控。
直至此时。
雨水淋湿他,大雪覆盖他,方圆百十里最高峰上,雪片最先落地之处,一片接着一片,沾上他的发,他的肩,他的背脊。
雪也沾上眼睫,触目冰凉,旋即消融,淌下来,晶莹的不知是否像流泪。
是泪吧,……否则怎会那样烫灼。
他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在此长久地忏悔。
然而那都没有用了。
天地为此缄默。
她以前很喜欢他,总爱缠着他。从初次见面以后,那时,他们两人尚未指婚,但每逢集宴聚会,只要他在场,她便会在。
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羞涩,——她是她们中最明目张胆的那一个,别人若看见他,至多向他暗送秋波;她却会颠颠儿地过来跟他打招呼,喋喋不休夸他穿白的好看,穿紫的也好看,熏的香好闻,佩戴的玉佩很贵气。
他很嫌弃她的肤浅——因为这世道,夸人,尤其是夸一个男人,理应夸他的本事,而不是他的容貌。
别人阿谀谄媚,拐弯抹角,想方设法在不经意间奉承他,话说得圆滑天衣无缝;唯她这样直白,热烈。
他的皇姐戏谑说她见他就像蚊子见了血,巴巴儿地叮上来。
这个世上,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夸过他长得好看。
但正因此,他潜意识里隐隐不安。
她喜欢的是他的皮囊,而容颜从来易逝,若等哪一日,他容貌消减,会怎样呢?——抑或是,她喜欢的是他与那个“阿铉”一样的皮囊,不曾是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