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起帷帽黑纱,捧起茶碗喝了两口。
她思来想去,就只想到一处原因:梁王扶昀功高震主,扶熙欲借他带兵来上京的契机,将他与叛党一并铲除。
天际鸣雷滚滚,她为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惊——原先她从未想过是这个原因,可这时才遽然发觉,唯独这个原因,如此合情合理。
因要杀扶昀,扶昀无过则不可杀,故而等他擅自领兵救上京,一边由他带兵和叛军厮杀——一边待双方两败俱伤后一举渔翁得利。
她思索至此,雷声轰然炸开,暗淡的天被闪电划破个口子,暴雨倾泻,噼里啪啦打着群山荒野。
她抬眼一望,青山绿野白雾茫茫,此地不见上京,不见来路。
若真如她所猜测,扶昀此时若是怀有二心,就合该与叛军同谋,再策动,或者说逼迫皇祖母用废立之权;若他无二心,在此情境之下,只怕也没法全身而退。
至于戎狄,若从西北进关,此时恰好给他送上擅离职守的罪名;若从北方攻打,她通身血液一凝——
“父亲……?”
峰回路转,竟是如此跌宕的计谋。
骤降大雨,行程不便,乡村野地无处避雨,百十里只这一处招待来往客人的茶棚,他们只得在此避雨。
但思绪及此,她再不敢细想,放下帷帽,拾起搁在桌上的剑,匆忙站起身来,踏进大雨里。
“主人?”他们几个急忙跟上。
再不能迟,再不能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