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且胡思乱想,就见面前灯火猛地一晃,原是被敬陵帝起身带的风吹的;她也就望着扶熙打横抱着丽美人的身子,大踏步往席外走,淡声道:“这里交给皇后了。”
“皇上……去哪?”
他脚步未停,留给所有人一道坚拔的背影,那人身形渐渐湮没进极浓的夜色里,间或雪花乱舞,“汀雨居。”
太后早已借口困倦回了仁康宫;而今扶熙再离开,宴上主事的便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站在原地,不合时宜的想法跳出来,倘使中了剧毒不能动弹的是她,他……又待如何呢?
夜宴似乎冷清了许多。她的笑意似乎也更加勉强了,虽说叫人收拾了狼藉,斗灯会继续,但众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心不在焉。
她也如此。心不在焉地想,今夜可是十五,是上元佳节,他去了汀雨居,大抵就不会来栖梧宫了。
上一次……上一次同床共枕是什么时候呢,她的印象好模糊。洞房花烛夜的情景也好模糊。
成婚三年有余,他碰她次数两只手便能数出来。
她知道今夜丽美人中了毒,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自然娇弱可怜,要人陪伴,他作为丽美人的夫君,去陪她,当然无可厚非了。也知道今夜他们俩不会发生什么,或许他只是单纯陪着她而已。
可是,即便只是想一想,想一想他们俩睡在一起,双手交叠的模样,她心口便突突地疼。
扶熙他,忘记了他也是容絮絮的夫君,他只记得她是皇后。
皇后,呵,皇后……。
她有些哀伤地想,因为他是皇帝,她才是皇后——他若是街口卖炊饼的,她就做炊饼娘子;若是乡下种地的,她就做个农妇;若是杂货铺老板,她就做老板娘;但偏偏他是皇帝,所以,她得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