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全新)

昼夜关系 夏末秋 4174 字 2022-09-03

“形式并不重要。”宁延冷静阐述着观点,“我们投过上千个企业,再清楚不过,尽善尽美的合作形式并不能保障发展,唯有高效的运营管理才会。”

“同理,一段稳定的关系,不必依附任何形式,而是两个人做好运营和管理。实现吸引欣赏、尊重理解、求同存异、寻求共赢。”

商业准则一般的16个字,字字珠玑,扣在周奚心上。

“你认为我们能实现?”周奚问。

“当然。”宁延没有讲大道理,而是活用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你喜欢红薯,我讨厌红薯。你不会力劝我去喜欢,而我喜欢看你吃红薯的样子。”

简单朴实的例子完美诠释了他的十六字方针,让她对他所描绘的稳定关系隐隐心动。

然而,她仍保持着清醒,“形式不重要,那么关系运营后的最终目标是什么?结婚?”

宁延笑得很无奈,“周奚,我从不认为婚姻是两个人关系的最终目标。结婚只是用法律去约束彼此,是最低准则。只要我们有共识,完全可以有更高的追求,可以有更优的选项。”

更高的追求,更优的选项。

“那是什么?”周奚问。

“不知道。”宁延十分诚实,“遇到你之前,没思考过这个命题;遇到你之后,想和你一起来探索。”

周奚睨他一眼,“你是吞了情话宝典?”

宁延笑,“我只是在求同存异。”

见她脸露一点惑色,宁延坦言,“不想再被你抵在墙上嫌磨叽。”

周奚并没被他带偏,继续把持着谈话的节奏,抛出下一个问题点,“不要婚姻和世俗形式,感情呢,也不需要?”

“需要,但不要求对等。”他依旧答得直接。

“不要求对等?”周奚哼笑,“你想做圣人?如此伟大?”

宁延不气反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周奚望着他,眼底带了一些许警惕。

宁延却是狡黠一笑,“之前我答应过你,我们不在北城见面,但我让助理偷偷打探你的所有外出行程。上次去新加坡,就是我问主办方要来的邀请函。”

他仿佛真在说悄悄话一般,刻意压着嗓子,低低沉沉的声音敲着她的耳膜,也敲着她的心。

他在告诉她,过去大半年,那些在外地的巧遇和偶遇,很多都是他的别有用心。

他无所顾忌地展露那些小心思和小心机,实则是让她明白,他会在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前提下,想办法满足自己的需求。

“周奚,我既不圣神、也不伟大,相反我自私利己。我只是在用更有利于我们关系的方式喜欢你。”

什么能更有利于他们关系?前提一定是她不抵触这段关系,愿意让这段关系续存,他才会有所收益。

这是精明投资人常说的话:只要能谈,就有戏。

在外人看来,这绝对算不上情话,却意外地撩动了周奚的心。

因为套用投资的思维,她在这句话里看到了他对她喜欢的程度,诚意和努力。

她默一瞬,缓道,“你的提议很诱人,但我先言明,即使我同意尝试和你建立新关系,但短时间内我不想改变原来的相处模式。”

“好。”他应得十分爽快。

她强调短时间,那就有长时间。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不用再制造偶遇,而是可以在想见她时,大大方方的约她。

“新关系的终止权是否也在我手上?”周奚确认。

“一直在。”

三个字,是他做出的郑重承诺。

周奚点头,“我懂了。但我还需要再综合考虑下,晚点答复你。”

“好。”宁延并不纠缠,甚至不追要答复期限。

太阳落到了山下,月亮藏在余辉染黄的云里。周奚望着那若隐若现的轮廓,想起他邀约她出来时说的“等月亮”,不由弯起唇,下意识侧头看向他那边,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们在彼此眼里读到了相同内容,不约而同弯起了唇,而后又齐齐转过头,眺望落日下的远山。

半晌,宁延噙着笑说,“别人等日出,我们等月亮,算不算很另类?”

“有一群人专门等龙卷风。”

“追风者。”宁延偏头看向她,“美国有一部电影就是讲这个群体,有看过吗?”

“没有,我很少看电影。”周奚顿了下,补充道,“没时间。”

宁延眸光深了几许,默了几秒后,问:“那今晚有时间吗?”

周奚转头来看他,太阳的余辉印在他的镜片上,折出一点五彩的光,让人看不清他镜片下的眼睛。

她眯起眼,抬手想挡住射来的光线,眼前却倏地一暗,一只撑开的手掌挡在了她额角。

她抬眸,缓缓对上他的视线,“为什么等到晚上,而不是现在?”

宁延一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是很敢确定她的意思。他思忖了半刻,迟疑道,“那部电影有点长。”

“哦。”周奚耸了下肩,“原来你真是想请我看电影……”

余音未落,唇瓣已被牢牢封住。久违又熟悉的味道,让彼此沉迷。

两人隔着一个栏杆,吻得难分难舍,气息逐渐混乱,待周奚快透不过气时,宁延松开了她。

他垂眸,直直地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周遭的空气再次变得粘稠、温热。

“想看吗?”他气息不稳。

周奚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呼吸有点紧,“太长,看不完。”

宁延快速瞥了眼手表,距离原定的开餐时间只有半小时。

周奚故意逗他,“要不,先看个片头……”

字音未全,脸便被他捧住,剩下的话被悉数卷进唇舌里。

……

晚餐定在民宿附近的小酒馆。

休息了一下午的三位领导终于露面,齐琪和乔柏却再次同时缺席。席间大家把酒言欢,似乎全然没有过中午尴尬的氛围。

考虑到明天一早就要回程,吃过饭,周奚没再安排其他活动,和宁延一起陪领导们一路散步回民宿休息。

一进院门,赵局就喊住他俩,“你们陪我在院里再坐会儿。”

其余人心知他有话要讲,纷纷识趣地各自回房。

三人走到院子一角的凉棚处,围着石桌坐下。

没有任何铺垫,赵局开门见山,“你们想要民生基金。”

周奚与宁延对视一眼,利落地应:“是。”

赵局再看宁延,“一个青州的给你还不够?”

宁延大方承认,“不够。”

赵局冷笑,“全国上万亿级的体量,你们也敢想,野心会不会太大?”

“我和宁延掌管过的基金体量比这大的也不少。”周奚回。

“但这是国-资,是z-f的钱。”

“是老百姓的钱。”宁延出声纠正。

赵局被噎了一下,语气缓了下来,“正因为是老百姓的钱,才更不能随便交给非公机构。”

“那就可以随便交给带公的乱造吗?”周奚不客气地反问,“赵局,你们手上有大把的数据,这些年这些企业和机构造没了老百姓和国-家多少钱?你们比谁都清楚。”

“远的不说,就讲民生部前两期的资管计划,项目总额6.8亿,第一期亏损24%,第二期39%,3个亿没了,这两家机构倒是带公,但它们对得起这个字吗?”

民资和外企需要面对的追偿、信用等级下降,投资人信任危机,他们统统没有,就因为他们头顶上写着“公”,就因为他们是所谓的“自己人”。

赵局沉默下来,眉头紧锁,手掌一点点捏成拳头。

三人谁也没说话,院内一时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赵局缓缓开口,“所以,你们就想‘造-反?”

“不是造-反,是革新。”宁延不疾不徐地,“赵局,我和周奚是想要民生的那一万亿不假,但我们最想要的是一个更开放、更公平、更自由的金融市场。我们和你一样,迫切期望中国金融这一池水能活起来,在国际上有更多的话语权,能发出更响亮的中国声音。”

一席话让赵局心潮涌动,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两位年轻人,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久违又熟悉的意气和胆魄。

谁不曾有过敢于天公试比高,执剑走天涯的少年意气?

只是,他轻轻叹口气:“有些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不简单就去破难。”周奚轻狂又不屑地说,“开山劈石、遇水搭桥,不过如此。”

赵局静静凝了她几秒,倏地笑了,“不过如此?哈哈哈……对,不过如此!”

“行。”他猛地一喝,“我就陪你们不过如此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