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没有犹豫地点头应下：“以后每年都办，我宣布这成为我们家的一项新传统，每个人都要遵守。”

卡卡西举手：“那等会儿回家的时候可以再买一盏灯笼吗？就挂到家门口的外墙上，到时候红灯笼映着白雪地，肯定很好看。”

“行。”斑大手一挥，“等会儿可以多买几盏，不止是外墙，也可以挂在家里的走廊上。”

“那再买点零食吧？”卡卡西得寸进尺，“我们回去之后可以边烤火，边吃东西。”

斑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弟弟的额头：“馋猫。”又握上轮椅的后扶手，“走吧，该回家了。”但刚走没几步，又想起什么般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幼弟道，“卡卡西负责把满地的烟花筒残骸收拾干净后再回来。”

卡卡西顿时豆豆眼：诶？

斑补充：“奖励就是你想要的小鱼干零食。”

卡卡西：……成吧。

看着弟弟果真拿着仓储卷轴去收拾满地的垃圾残骸后，泉奈不由一笑，被兄长推着往家的方向走时还不忘调侃：“这大概是另一种形式的任劳任怨了吧。”

斑一本正经：“我这是在锻炼他。”

泉奈拆穿：“明明是哥哥你自己懒得收拾，就让卡卡西去做。”

斑面不改色：“打扫卫生也是一种锻炼。”

泉奈回头望了望还在老老实实收拾的弟弟，眼睛立时弯成月牙笑。

也许是家人一起看一场烟花会的心愿终得以实现，压在心底最深的念想也得以释怀，这天过后，泉奈的身体状况就迅速恶化。

斑把族内会医疗忍术的人都请到了家里，但每一个人在检查之后都摇了摇头，苦着眉头，一筹莫展。

医忍曾言，所谓的开药续命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时间一长，随着病情的变化，这口气也随时有可能断掉。

而泉奈坚持了足足一年半，已是十分难得。

可斑还是不愿意放弃，逼着医忍继续开药。

最后医忍实在没办法了，皱着一张脸道：“族长大人，不是我不想给二当家开药，而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您就算榨干我脑子里所有的医疗知识，我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啊。”

“……”斑咬了咬牙，“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医忍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时，泉奈突然开口：“我大概还剩多少时间？”

医忍一愣，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

泉奈道：“您告诉我，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医忍下意识看了一眼族长，没能得到准确的示意，只好叹气，如实相告：“还剩下不到三个月。”

闻言，斑的脸色瞬间煞白。

泉奈却很平静：“那再问一个问题，您能做换眼手术吗？”

斑猛地转过头看向弟弟，眼里染起明显的怒火：“泉奈！”

“我想把我的眼睛送给兄长。”泉奈径直看向医忍，“您有什么办法做到吗？”

医忍刚想回答，却被肩上突然搭上来一只手吓了一跳，回头就见族长大人正阴恻恻地站在身后看着他：“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

“……”可怜的医忍几乎是落荒而逃。

泉奈很无奈：“我只是问一问。”

“我看你分明是有这个打算。”斑冷哼一声，“好好养病，其他的不用你操心。”说着就准备抬脚跨出门，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哥哥，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斑脚步一顿。

泉奈望着对面的人，缓缓道：“若我有天不幸殒命，你答应我，一定要做换眼手术；如果未来卡卡西也开启了万花筒，你就把你的眼睛送给他。”

斑手指蓦地收紧，回头深深地望向弟弟。

泉奈嘴角挂着一抹笑，声音温和：“身死之后，若自己的眼睛还能通过哥哥再度看到这个世界，看到卡卡西长大的那一天，那我也算是无憾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要允许这世间有不可逆转的遗憾，也要学会忍耐和接受所有残忍的不可能。

就像即便斑拼尽全力想找人救活弟弟，可泉奈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去兑现“过年也要再办一场烟花会”的诺言。

遗体下葬的那一天，也是一个飘着雪的日子。

葬礼结束之后，待前来悼念和缅怀的族人也陆陆续续离去，只剩卡卡西盘腿坐到墓碑前，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刻着「うちはイズナ」的字样。

雪越下越大，渐渐在他的身上和发上堆积，刀割一般锋利的寒风时不时从周身刮过，吹得他的脸颊一阵泛疼。

有融化的冰冷雪水顺着衣领缝隙滑进来，但卡卡西好似无所觉，始终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墓碑前。

斑处理完葬礼的收尾事宜后返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身上已经堆满厚厚白雪的弟弟。

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脚朝那道小身影走过去。

蹲下来，伸手将弟弟脑袋上和身上的雪都轻轻拍掉，尔后一语不发地握住了后者几乎已经冻僵的双手。

手上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卡卡西稍微回神，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兄长，发出的声音有些喑哑：“事情都处理完了？”

斑嗯了一声：“现在是我们一家人的时间了，不会再有外人来打扰。”

“……”重新将视线转回眼前的墓碑，卡卡西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我在想，如果人死后真的能化作星星，那我们在繁星满天的夜空中点燃烟花时，泉奈哥能不能收到我们对他的思念？”

斑抿了抿嘴，伸手将弟弟瘦小的身子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后者银白的发色间，轻声道：“他会收到的，他知道我们会想念他，而这份想念最终会凝聚成一盏明灯，指引他再度回到我们身边。”

鼻尖蓦地涌出一阵酸涩，先前憋了好久的难过和悲伤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卡卡西将脸埋进兄长的怀里，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一块石碑，隔绝了两个世界。

眼前半只手臂不到的距离，却已经横亘了生与死的界限。

他们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从今以后，他在这个世上只剩下一个亲人了。

不由自主地伸手抱紧眼前的人，卡卡西闷闷道：“……我们会挺过来的。”

斑也摸了摸缩在自己怀里的弟弟的脑袋，点头道：“我们会挺过来的。”

时间会一直往前推，过往的伤痛终会被埋没。

也许某一天，在熬过严寒刺骨的凛冬后，他们能迎来真正的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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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字数很多，本来是想分成两章的，但看了看情节，觉得不能断开，所以就干脆一口气全发了。

还有，谢谢小伙伴们的留言，你们的评论每一条我都会看，我也尽量都会回复。

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单机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手动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