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很滑稽,他特地借了个镜子照了照,最后拍拍我的肩,说我非常有个性。辫子没拆,顶了一天,解下来的时候差点定型,把他自己乐了半天。
照他的话来说,帅哥不惧怕任何死亡发型。
挺自恋的。
我俩上下铺,他不爱爬那梯子,非和我挤。头发过耳时,高中最后一个夏天也快结束了,他特爱洗完头之后坐我床上,面对面和我讲话。
舍管忽然熄了灯,舍友全都窸窸窣窣地回了床,一个个不知在做自己什么事。他忽然压低声音,叫我试试他头发干没干。
湿湿热热的,还早得很。我推他去阳台吹风,舍友的声音被玻璃门挡住,什么也听不见。我俩靠在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说话。
宿舍楼周围种着很多树,还有一个小型池塘,虽然干涸了没人管,但还是能听见几声蛙叫,也可能是□□,不过都没蝉鸣声大。我跟他说,也许以后就没有这种时候了。
所以有些话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不是吗。他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没看我,毛巾盖在头上,面向着阳台,自顾自说着话,声音难得有些紧张。
确实有。我想了想。
他没出声,像在等我。
我挠了挠头,问:你之前,到底为什么说我无趣?
他整个人一顿,猛地看向我,说话间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就这?你就问这?
我被他质问得一愣,正在思考漏了什么,他把毛巾一揭,眼神恼怒地扯过我。
空调锁在室内,这儿没有一点冷气,夏天果然很热,我一下出了一身汗,连五感都消失,不仅听不见蛙鸣,甚至分不清清凉的,究竟是他贴在我脸上未干的发,还是吻在我嘴上干燥的唇。
只有一下,他迅速退开,重新盖住了脸,非常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以至于我到现在醒过来,看着他在我身边仍然睡着的脸,都觉得十分欣喜。
他不爱扎着头发睡,嫌我会压到,又爱一骨碌把皮筋戴我手上。我留下一圈,轻手轻脚地起身做饭。
挖好苹果泥时听见他在屋里喊我。我坐在床边,他很自觉地挪进我怀里,闭着眼睛递给我刚被留下的那一圈皮筋。
抹完护发素的头发还算绵软,刚扎好,他便伸手向我讨了个抱,眼都不睁,随口说想重新剪回寸头。
我耳朵热起来,半天才问为什么。他扯了扯头发,拉长音调:因为工作很忙,很麻烦哎。
我顿了顿,揉着他的发尾,有些不解:不是有我吗?
他稍退一些,也不睁眼,光笑:怎么着,舍不得?
我诚实地接话:是。
他一呆,一下从我怀里扭开,被子一扯遮住了脸。我看乐了,嘿,红富士。
——《红富士》文/奚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