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兵爷可是让罗二吓破了胆子,眼前这位是谁?便是当朝太子和如今在长安城权势如日中天的六皇子也得尊称一声五哥的人物。
他一个芝麻大的巡城伍长如何敢让刁凤山称呼一声兵爷。
瞬间除了一脑门的冷汗,口称不敢,拉起马缰带着刁凤山来到了一家当铺门前。
此时整个长安城早就陷入了沉睡之中,街道上除了巡夜的兵丁和打更的更夫,再无任何人员。
周围的这些商铺也早就关上了门,刁凤山抬头看了看,只见商铺匾额上写着四个烫金大字:“恒通当铺。”
“叫门。”
罗二一声令下,身后如狼似虎的士卒手脚并用,敲的那当铺是叮当乱响。
不多时门内传来了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啊,这大半夜的。”
“东城兵马司的,赶紧开门。”
屋内哎呦一声,随后传来手忙脚乱打翻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当铺的门板打了开来。
门内探出一个灯笼,见果然是一群穿着官差衣裳的人,心里是惧怕无比,却也不敢不开门。
当铺的伙计赶紧将门板全都拆掉,掌柜的将一帮人迎了进来。
刁凤山进了当铺,坐在一旁,罗二赶紧吩咐伙计端茶倒水,这番一通忙活,又是沏茶又是端点心。
掌柜的更是从柜台后面的钱箱里拿出几吊钱来,打算孝敬这些官差。
“掌柜的可认得我?”这边拿着钱揣在袖筒中走出来,那边刁凤山放下茶杯微微一笑。
掌柜的这才发现有这边坐着一位,身上并没有穿着巡夜兵丁的衣服,眯着眼借着灯光一看,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哎呦,这不是五爷么?小老儿给五爷见礼了。”掌柜的在长安城里做当铺的声音,接触最多的只有两种人,这第一种便是官面上的差人,这第二种自然就是刁凤山手下的这帮虾兵蟹将们。
刁凤山抬手道:“掌柜的无需客气,深夜打扰,还望掌柜的不要见怪。”
见到了刁凤山,掌柜的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有这位爷在,看来今日是有惊无险。
“五爷您说笑了,平日里小店请都请不来您,今日里您大驾光临,那是小老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刁凤山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将手中早已熄灭的灯笼抬起来,看着掌柜的道:“半夜打扰,乃是有求掌柜的。”
掌柜的连道不敢,只说五爷但有要求,只管吩咐。
刁凤山将灯笼放到掌柜的面前,道:“这灯笼当在掌柜这边,明日里天一亮,我便让人来赎。”
若是旁人拿着破灯笼来当铺当钱,早被掌柜子破口大骂轰出去了。
可眼前这位来当灯笼,掌柜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个不字。
更何况长安城内这些做买卖的谁人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刁五爷手下讨饭吃,得罪了官差至少还有那不怎么靠谱的王法能为自己作主。
可得罪了刁凤山,甭管你多大的买卖,那只有死路一条。
再者说就算不谈这层关系,以刁五爷言出必行的性子,莫说是把写有刁字的灯笼压在这,便是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句话,掌柜的也不怕吃亏。
“五爷,你稍等。”掌柜的乃是老江湖,二话不说,上前恭敬的接过灯笼,拿到柜台后面挂在了供奉财神爷的神龛旁。
转身从袖筒中拿出一串钥匙,从上了锁的箱子中拿出一叠金叶子来。
恒通当铺乃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当铺,柜台上备足了现钱。
“五爷,您数数,一共是十两。”掌柜的恭敬的放在桌旁,随后又拿出一张钱票来,放在桌上,道:“这是雍州交通银行一万贯钱的钱票,无有暗文,随拿随取。”
刁凤山看了看那张存折,颇有兴趣道:“这交通银行好像只有雍州有,怎么你们铺子里会有他家的钱票。”
掌柜的恭敬道:“五爷有所不知,太子爷重开丝绸之路,听说过不了多久就开始第一批走货,咱家小店也有自己的商队,大掌柜的也想沾点太子爷的光,因此在交通银行里存了十万钱。这交通银行在长安虽无分行,可在珍宝坊内却可暂时办理。”
“哦。”刁凤山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嗯,你们家大掌柜倒是有眼光。”
说罢,将金叶子和钱票收好,冲着掌柜的道:“明日里午时之前,我便让人带一万贯钱和二十两金叶子来赎灯笼。”
掌柜的一听这话喜笑颜开,轻轻松松就赚了十两金子,天底下可是再也没有这般便宜的买卖。
当下恭敬异常的将刁凤山送出门外。
上了官道,刁凤山拿出五片金叶子递给了罗二,在罗二千恩万谢之下骑上马缓步消失在黑夜中。
在长安城内走走停停,又遇到几拨巡查的兵丁,刁凤山身上的金叶子也都散了一干二净。
终于,在天亮时分,刁凤山只剩下一张一万贯的钱票,再无任何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