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州府的那帮酒囊饭袋,能有什么用,要说吃拿卡要他们一个顶十个,要说捉贼,还得靠咱们。”
一行人嘴上说着,打马冲着三岔铺子而来。
这三岔铺子原来是一个小码头,是三条河的交汇处,自打二十年前西山蛮人与朝廷休战,关内州府的商贩出关与山蛮交易频繁。
三岔铺子乃是水路出关必经之地,于是就慢慢热闹起来,只是不到十年的功夫就由一个临时聚集点成了现今堪比县城的集镇。
梁俊几人见了孙礼,就知道又是来找他们的,从窗户出去后,老钟头问去哪,梁俊低头沉思,没有说话。
老钟头还想问,见苏柔冲他摆了摆手,当下专心赶车,不再说话。
“殿下,有什么想问妾身。”
梁俊抬起头,道:“苏大家,只怕让我微服私访,不光是担心我的安全,还另有目的吧。”
苏柔点头,没有说话,梁俊接着道:“刚刚阿鼍还说,苏大家并不着急去凉州,反而带着本王往穷乡僻壤钻,想来是有他意。”
“殿下,妾身带殿下走的并非穷乡僻壤,十年前,那些地方还都是富饶之地。”
苏柔轻叹一声,道:“昨日咱们路过的叫做成县,八年前,妾身与父亲路过那里,那儿的县官是父亲的弟子,酒宴中,那县官哭诉,自他上任以来,成县的官仓中就没有一粒粮食,当时妾身年幼,并不知这意为这什么。”
粮食,粮食,梁俊前世在亚丁湾,见多了因为饥饿而死的儿童,自然明白粮食的重要性,自然也明白,一个县的官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是什么概念。
“五年前,成县大旱,一个县的百姓饿死一半,逃荒一半,偌大的县,一夜之间成了荒城。”
苏柔说话轻柔,但是说的事却让梁俊触目惊心。
“既然这县官是苏中丞的弟子,苏中丞为何不上报朝廷?”
梁俊有些纳闷,苏柔的爹就是御史台的老大,虽然常年翘班,但整个御史台都以他马首是瞻,一封折子上去,户部还能不拨款?
“皇帝不信啊。”
老钟头插嘴道:“殿下,小老儿说句难听的,殿下大人大量别放心上,户部的账目年年都是殿下核算,户部还有多少银子,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
梁俊有些尴尬,这他还真不清楚,今年的账还不到算的时候,往年的账都是自己这个前身算的,自己并没有继承他的记忆。
“家父上了奏章,陛下不信,派人来查,并没有查出旱灾。”
苏柔道:“满城饿殍,到了奏章中成了太平盛世,家父的那位县官弟子得知后,上吊自杀了。”
“这就是苏大家让我微服的真正目的吧。”
梁俊此时此刻才明白,长安城中的繁华并不代表大炎朝的繁华。
这怎么瞅都是要天下大乱的节奏啊。
心中略有些歉意,自己这个太子自己最清楚,苏柔指望着自己以后当了皇帝能明白这个国家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只可惜自己这个太子现在压根就没有登基的可能啊。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梁俊有些失落,道:“该看的也看了,咱们也别微服了,赶紧到凉州,把雍州灾荒的事落实了,若是真有灾,也好让朝廷早日赈灾。”
苏柔道:“大旱三年,雍州现在哪里还有灾民。”
梁俊有些无语,心道:“着急的也是你,说不着急的也是你,女人啊,真是难伺候。”
口中道:“去三岔铺子吧,搭船去洛州,不出意外,你带我饶了那么远的路,若是本王没算错,本王的仪仗若是也走水路,今日应当也从三岔铺子过。”
苏柔点头,将帘子放了下来。
老钟头驾着车冲着三岔铺子而来。
梁俊等人到了三岔铺子,寻了个船队,上了船安顿好了,就等着船开,或者太子仪仗来。
不多时,孙礼一行人也进三岔铺子,这边一进来,就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差人前来接应。
这差人姓文名渊,二十岁上下,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原是凉州人士,家中殷实,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文渊的爹也好这口,请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师傅教他,没一个师傅能教长的,最多三个月就把人本事学完了,他爹很高兴,拿出一半家产让文渊去拜赵慈为师,专门学习枪法,练了一身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