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固然愁眉苦脸,陆先生更加惴惴不安,陆先生这时早已知道,石碣上文字另有含义,他数了胖头陀所拓拓片中的字数,另作一篇文字,硬生生地凑上去,只求字数相同,碣文能讨得洪教主欢心,哪管原来碣文中写些什么。
如此拼凑,自然破绽百出,“维大唐贞观二年”这句中,“二”字排在第六,但碣文中第六字的笔划共有十八笔之多,无论如何说不上是个“二”字,第五字只有三笔,与那“观”字也极难拉扯得上。
但顾得东来西又倒,陆先生才气再大,仓促间也捏造不出一篇天衣无缝的文章来。
洪教主聪明之极,这篇假文章多半逃不过他法眼。但大难临头,说不得只好暂且搪塞一时,日后的祸患,只好走着瞧了。
学得数日,韦小宝身上毒蛇所噬的伤口倒好全了,蝌蚪文依旧进展缓慢,陆先生正烦恼间,忽听得门外胖头陀的声音说道:“陆先生,教主召见韦公子!”陆先生脸如土色,手一颤,一枝蘸满了墨汁的毛笔掉落衣襟之上。
一个极高极瘦的人走进书房,正是胖头陀到了。韦小宝笑道:“胖尊者,你怎地今日才来见我?我等了你好久啦。”
胖头陀见到陆先生的神色,已知大事不妙,不答韦小宝的话,喃喃自语:“我早该知道这小鬼是在胡说八道,偏是痰迷了心窍,要想立什么大功,不料反而更加早死。”
陆先生冷笑道:“你不过光棍一条,那也罢了,姓陆的一家八口,却尽数陪了你送命。”
胖头陀一声长叹,道:“大家命该如此,这叫做在劫难逃,陆兄,事已至此,你我同生共死,大丈夫死就死了,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