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轮到我的公休日,当然要回家看看,你知道的,警察是个辛苦的职业。”
哦,原来提姆的哥哥是个警察。我有点意外,原本还以为大富豪的孩子们应该人均都要拿个总裁之类的当当。
我把奶昔杯捧起来,慢吞吞的吸,视线是冲着右侧的落地窗的,实际却借着玻璃窗的倒影偷偷看提姆和他哥哥的互动。刚刚的我理所应当的错了。这么漂亮的人,一看就不可能只是提姆的朋友——这么好看的人,当然是他的哥哥,因为他也是闪闪发光的十一分,美得就像是全人类共同的一个迷你的梦。
没错,名字有点奇怪的哥哥在美貌方面简直无话可说。用‘帅气’或者‘英俊’这样的词来形容他都显得逊色。这么美丽的人只能用‘美’本身来比喻,它不分性别也不分种族,美就是美,是具有权威性的一种高高在上。
迪克和提姆的美是不同的美。提姆的美更像是阳光下带着晨露的绿叶,是生机勃勃又青涩鲜活的;而迪克不同,他看上去就像是初入人间的年轻的太阳神,美都美得不容置疑。
倒影即使模糊,但我依旧能清楚地认识到兄弟俩站在一起对人群造成的伤害有多大。这会儿店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不少大胆的姑娘伸着脖子看向我们这一桌,表情是兴致勃勃的,脸颊上的红晕像是含苞待玫瑰——而这些明媚的目光自然不是因为我而存在的。
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男孩。很显然。
明明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我却渐渐被那些目光所组成的墙给隔在了对面小世界的外头。那些视线将他们两个人包裹起来,仿佛是在观赏一个会缓缓升天的肥皂泡泡。而我是站在泡泡外面眼巴巴看着的那个人,一不小心就被一束又一束几乎实体化的目光波及到了,有点想消失的越快越好。
不管新闻报道怎么说,他们看上去确实是实心实意的好兄弟。我想。
我不光有点羡慕,还感觉更尴尬了,只能加快消耗奶昔的速度,不一会儿杯子就见了底。吸管接触到干净的杯底,再吸的时候就发出一阵阵空荡荡的破裂声,听上去不光突兀还有点儿意犹未尽的丧气,像是我人生的背景乐。
是不是韦恩先生只收养长得好看的小孩?
不像泡泡外面的我们,提姆理所应当的对他哥哥的美貌攻击并不买账。他的语气略显严肃起来,面对他哥哥的样子有点儿不满。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我是说,你为什么在这里——”说到这里,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餐厅的地面,看样子这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只是路过,看到你在这里,就进来打个招呼。”迪克抬起手臂,做了个有点夸张的耸肩动作。我注意到他笑起来的时候和提姆一样嘴角都会挤出深浅不一的酒窝,看起来有点儿可爱。
因为插不上话,我只好坐在原地发呆,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迪克临走之际还特地再冲我挥了挥手。我受宠若惊的坐了同样的动作,彻底贯实了自己的仓鼠形象。不过迪克看上去似乎不介意,全程都是笑眯眯的。
“抱歉他突然出现。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迪克走了,一并也把那些针尖一样令人坐立不安的实现带走了百分之八十五。他一走,提姆就赶紧跟我道歉,看我的眼神有点小心翼翼,真情实感的有点过了头。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抱歉的,除了刚刚那副出现在我跟前的活生生的‘美人图’毫不委婉的伤害了我在皮相方面的自尊心之外。
“不,没什么。”我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笑了一下。“他看上去很友善。”
“大部分时候,是的。”提姆点头,有点主动给我介绍的意味:“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他住在布鲁德海文,只有休假的时候才回家。”
“啊,真可惜。”我点点头,捏起一根薯条,对着番茄酱戳下去。“警察听上去很辛苦。”
布鲁德海文的治安比起哥谭好上很多,但也算不上是什么百分百安全和谐的地方。听说座城市也有自己专属的义警,我知道的不太多,只是在听同学们闲聊时提起过。对方似乎不是只驻扎在布鲁德海文一个地方,偶尔也来哥谭露露脸。从他的名字来看,很难让人不把他和哥谭市那些小鸟和蝙蝠联系在一起。
“你呢,雪莉?”提姆问我,“你有兄弟姐妹吗?”
当然。我在心里想。可惜不像是提姆和他的完美兄弟一样。
妈妈死的太早,爸爸又无处可寻,我便自然没有同父同母的手足亲人。称得上是兄弟的人来自舅舅的家庭,和我同岁的男孩,生日在月份上要小我半年,十五岁就已经窜到了一米八五,每天必做的事情是玩电子游戏和打篮球。在妈妈去世之后,我就每天都要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考上大学的那个秋天。
我们的关系可从来都没有好过。
从小到大我们一直不对付,大概要归功于喜欢说妈妈的坏话的舅舅和舅妈。我们从小学开始就读同一所学校,但从来没有当过一个班的同学,平日里在走廊撞见也不怎么说话,倒是有不少肢体接触——大多数是他故意伸脚把我绊倒,或者是假装跑步的时候没看前方,直接用肩膀把我撞在墙上。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挑衅着冲我做个鬼脸,或者提着嘴角用口型说‘活该’。大部分时候我都不予表态,有时候顶多翻翻白眼。谁叫我寄人篱下。
我总是怀疑他脑子有问题,毕竟在我看来,看我吃瘪好像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甚至能比得上语文诗词填空、数学大题的第二问和英语完型阅读。
“没有。”我听见自己说。那张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想到他们、想到那些和他们有关的过去了。
我们花很短的速度解决了晚餐,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太阳才逐渐有了西落的趋势。提姆和我一样要回学校去,但我们还没来得及往地铁站的方向迈进之前,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昨日重现。
果然,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想要享受一个简单而又平静的周末,似乎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他的表情再一次坐式了我的想法。
“是公司的急事。”
挂掉电话,我再次看到那种带着明显歉意的模样浮上他的眉头。这个表情我在今天之内已经看到了好多次。我不太喜欢这个表情出现在提姆脸上。
“我可能得走了。”他说,嗓音压得有点低。
我干脆地摇摇头,想让他相信我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这些小事。
“去吧,反正距离天黑还有很远。”我故作潇洒的扬了扬眉毛,抬起嘴角的动作刻意做得有点夸张。“我刚好可以坐坐巴士。听说途径咱们学校的那趟线途中会经过哥谭湾。我一直都想看看哥谭湾,来到这里这么久了,我还一次都没有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