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喜欢你,却不敢说

第十三章我喜欢你,却不敢说

钟原问我:“木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想都没想就反驳道:“胡说,我自虐才会喜欢你。”

这时,讲台上的老师突然说道:“后面的两位同学,请注意一下场合。”

我更加无地自容了。

……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钟原的那一句话:“木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不、不会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吧?这样太恐怖了……

本来我当他的陪练就已经备受压迫了,要是再喜欢上他,那我就永无翻身之日了……何况如果我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我,那我多没面子。

最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品位那么奇特,眼光那么高端,他鄙视我还来不及,所以肯定不会喜欢我的,如果我真的喜欢他,那么也只能沦落到单相思的命运。

我又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最后得出结论:任何一个女孩子被另外一个男孩子亲都是会害羞的,这关喜欢不喜欢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石头放下,安安稳稳地睡觉去了。

最近我遇到了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我这学期的体育课选的是网球,而作为一个从大脑到小脑再到脑垂体都不怎么发达的普通人一枚,我学起这个东西来还挺费劲。关键问题是,我们的体育老师是一个很严肃很严肃的人,下周她要检查发球,表现不好的同学会扣成绩。

我为这事茶不思饭不想,心里特惆怅。后来钟原听了我的诉苦,拍着我的肩膀淡定地说:“我教你。”

我突然想起来,钟原当初雇用我当陪练的时候,陪练项目之一貌似就有网球,不过后来我整天被他拎出去跑步上自习,搞得我怨念很深重,他也没找我练别的。

于是我兴奋地拉着钟原的手臂摇晃着,谄媚地笑:“钟原你太神奇了!”

钟原被我一夸,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怎么报答我?”

汗之,我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说话,当然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钟原想了一会儿,大度地挥挥手:“算了,周末陪我去采摘园吧。”

我不禁感叹,钟原你可真会玩。可是,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他:“你不是要拍电影社的戏吗?”

钟原漫不经心地答道:“苏言脸上的伤还没好,暂时无法拍。”

窘,钟原你下手太狠了。

钟原穿着一身骚包十足的白色运动服,手腕上还戴着一个浅绿色的护腕,看起来英姿飒爽的。他在网球场上一站,周围可视范围内的雌性生物的目光就唰唰唰地射向他,果然这年头的女生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是。

钟原身处于这么多如狼似虎的眼神中,一点都没觉得有压力。他淡定地握着一个球拍,慢慢示范着,一边给我讲解道:“身体向后侧大概四十五度,注意保持平衡,胳膊顺着身体倾斜的方向伸开,球拍和身体的角度一致,然后挥拍,注意网面保持向前,挥拍的时候注意用臂力而不是腕力,不然很容易受伤,挥完之后不能急刹车,要掌握球拍的惯性……别傻站着,你试一试。”

钟原和体育老师讲得差不多,我能听懂,可总是做不好。此时我又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我抓着一个球拍,发现自己连拿都拿不稳了。

钟原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我真佩服你,上了这么长时间的课,怎么连握拍都不会?”

我惭愧,换了一个姿势抓球拍,却怎么抓怎么别扭。

钟原鄙夷地叹了口气,丢掉球拍,上前来掰我的手指,帮我矫正握拍的姿势。他一边掰一边说着:“你的手怎么这么小?”

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和圆润的指甲,一时有点心猿意马。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呼吸也有一些困难。钟原似乎没有感觉到我的异样,他帮我摆好姿势,又抬起手敲了敲我的头,笑道:“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我尴尬地摇了摇头,后退几步,握着球拍胡乱挥了起来。

钟原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看着我,等到我因为手酸挥不动了,他才说道:“怎么样?”

我耷拉着脑袋,气喘吁吁:“累。”

钟原却幸灾乐祸:“谁让你不按我说的来。”

我哭丧着脸,答道:“我学不会,总是听起来是一回事,等做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钟原走过来,他抓住我握着球拍的那一只手,突然一把把我扯进怀中!

我傻掉,这是个神马情况?!

周围传来了一阵阵女生的尖叫声,我惊慌失措地抬头看钟原,然而此时他并没有低头,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我紧张得两腿发软,吞了一下口水,说道:“你……”

钟原的声音不冷不淡地传来:“我帮你矫正动作,有意见?”

我此时大脑里一片空白,机械地答道:“没、没意见。”

钟原于是一手抓住我握着球拍的手,一手扶住我的肩膀。他拉着我的手,使我的身体的一侧向后旋转了一下,我不由自主地向后迈开一步,得到了他的夸奖:“不错,就是这样。”

然后他拉开我的手臂:“手臂不用伸直,保持一定角度,这样才会有弹性……对,就是这样,木头你做得不错。”

我窘得不行,哪里是我做得不错,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做。

钟原抓着我的手,缓缓地向前挥拍,动作很流畅。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低头问我:“学会了吗?”

我:“……”

钟原的呼吸喷到了我的脖子上,我顿时感觉脖子有点痒有点烫,不自在地缩了缩。

然而钟原却保持着这个挥拍完毕的姿势迟迟没有动。我有些奇怪,抬头看他。他的眼睛亮得可怕,有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敏锐和融化一切的热度。我不敢和他直视,于是垂下眼睛不去看他。

“木头,”钟原轻声叫我,“你一点都不专心。”

我把头垂得低低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我:“……”

钟原轻声笑着:“如果是真的,我不会介意。”

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拜托,你自恋也要有个限度。”说着,我挣扎着逃开,拎着球拍扭头就走。

钟原上前挡住我,我差一点就撞到他的胸口上。他低头看着我:“生气了?”

我垂下眼睛:“我敢吗我?”

钟原笑:“说得好像我有多压迫你一样。”

我不满:“你本来就压迫我。”

钟原拍着我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我低下头,闷闷地说道:“没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更不明白为什么钟原解释之后,我的心里会有一种失落感。

晚上,我们四个人在宿舍里聊着天,我问她们:“两个人好好地说话,一个人突然暴躁起来,是因为什么?”

四姑娘答道:“被戳到痛处了呗。”

小二附和:“我家四四真是一针见血。”

我有点蒙,痛、痛处?

这时,老大和蔼地摸着我的头,问道:“三木头,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说出来大家分析一下?”

我假装淡定地摇头:“没有。”

然而我的心里却很不淡定。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今天跟钟原生气是因为他戳到我的,呃,痛处,那么也就是说,我是真的喜……欢他?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毛骨悚然的命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听到钟原说他在开玩笑的时候,而觉得失落了……呃,我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我又想起了最近这些日子,钟原离我近了我就心跳加速大脑空白,我碰他一下就好像是被他烫了一下似的……还有我貌似总是会想到他,在各种时候……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总是觉得自己生活里好像充满了一个人的存在,如果他不在身边,就会莫名其妙地想到他,想他在干什么,想之前他的种种事迹,想着想着,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我以为这是因为我总是被钟原压迫形成的条件反射,现在看来,不会是我在思春吧。

种种迹象表明,我,沐尔,好像是真的喜欢上钟原了。

这个结论让我手足无措。苍天啊,难道我沐尔的一世英名,真的要败在钟原这厮的手中吗?

我又想了一下钟原有没有可能喜欢我,答案是:no。

钟原眼光那么高端,追他的美女不计其数,我简直就是万花丛中的一棵小草,除了被践踏被蹂躏,我貌似没有别的戏份。况且我们俩一开始的地位就是不对等的,我永远是被压迫的那一个,我们俩之间的矛盾那就是浓缩的阶级矛盾,我们俩要是产生了感情,那就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产生了感情……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无产阶级喜欢上了资产阶级……

我简直要咬牙切齿,真恨自己不争气。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喜欢钟原这个以剥削别人为己任的家伙了呢?

我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自我反省与自我批评,想弄清楚我到底喜欢上了那厮的哪一点。可最后我还是没有想明白,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的,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钟原此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我喜欢的特点——除了越看越帅之外。然而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况且众所周知,小白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安全的生物。

我只好无力地问“一、二、四”,她们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

老大回答说:“因为他对我好。”

小二回答说:“别问我,我喜欢的只是一台电脑。”

四姑娘回答说:“因为我比较倒霉。”

我想来想去,发现四姑娘说得最贴切。我为什么喜欢你?因为我倒霉啊遇到你还跟你纠缠不休!

然而想通了这个问题之后,我更加郁闷了。因为“倒霉”这个问题不是我能左右的,换句话说,喜欢不喜欢钟原这个问题,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这是一个多么悲催的结论。

我又在心里做了个斗争,斗争的核心问题是到底要不要让钟原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情。我觉得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估计会花枝乱颤地嘚瑟,搞不好还会打趣嘲笑我;或者是因为比较尴尬,从此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我只能默默地站在远处看他的背影……这两种情况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算了,还是先不让他知道吧,我就假装没事人似的就好。

总之,我觉得如果他知道我喜欢他,我会好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