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了此番下山之路上的一处比较凶险的地方。之所以凶险,是因为它不仅台阶形同虚设,坡陡,有沙石,而且很窄,如果两个人在这条路上迎面相遇,其中一人就得靠在山壁上尽量地腾出空间来先让另外一个人过去——就是这么窄的一条路。
我们一行人紧紧靠着山壁缓慢行进着,生怕一脚踩空,掉下去。我在走过一个滑坡时,脚下的一块作为支点的石头突然松动了,我本能地趔趄了一下,另一只脚随即踏空,朝山崖边上踩去。我惊慌失措得手舞足蹈,想要保持身体的平衡,奈何脚下的路真是太滑了,我眼看着就要往路外的山崖倒去……
钟原眼明手快,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了回来。
可是我却更沮丧了。因为刚才手舞足蹈的时候,相机一不小心脱了手,现在我人回来了,它却掉了下去……
我死死地盯着相机消失的方向,失声说道:“相、相机……”
我想,我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一个价值两万元人民币的相机,就让我眼睁睁地弄“丢”了。
同行的同学都对此表示关心,但没有一个人能说什么,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然而队伍里出了这么大个事,也是很影响气氛的吧?
我们停在一个地方休整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此时钟原却一脸轻松,他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用手指轻轻敲着我的肩膀,就差哼小曲了。我就这么紧张兮兮地站在他的魔爪下,接受审判。
钟原对大家说道:“这是我和沐尔之间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了。是吧,沐尔?”他说着,敲击我肩膀的力道重了一些。
我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是……”
众人松了口气,但随之又换上了悲悯的眼神看着我。
队长是个厚道的人,他犹豫了一下,对钟原说道:“这件事情我这个做队长的也有责任。”
钟原却十分大方地摆摆手:“不用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我还能把她怎么样?”说完,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
大家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诡异起来,看得我胆战心惊的。我就不明白了,钟原这次又要搞什么鬼?
露营归来的时候,大家进行了一次疯狂的聚餐。之所以说这次聚餐很疯狂,除了因为大伙情绪比较高涨外,还因为,他们的胃也比较高涨。是的,是他们,没我什么事。我因为一直惦记着钟原那相机,所以也没什么胃口。
钟原却吃得津津有味,桌子上的菜被他尝了个遍。他还把一个超级大的鱼头夹到我碗里,不怀好意地笑:“你担心什么,反正你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愤恨地戳着那个大鱼头,他说的是什么话!
要命的是,虽然这话不中听,可是却是事实……
我们聚餐到很晚才散,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回到学校。钟原被玲玲师姐他们灌了点酒,走路都有些摇晃。我寻思着现在趁他喝得有些不清不楚的跟他商量相机的事,也许他就不会太难为我。
于是我就静静地、悄悄地,架着钟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偷偷来到一个偏僻的凉亭。
我把钟原丢到木凳上,开门见山地问道:“钟原,你打算让我赔多少钱?”
钟原靠着身后的柱子,眯起眼睛仰头看我。周围微弱的路灯光洒到他的脸上,他的面容很平和,像一只食草动物一样,乖巧而无害。我不禁感叹,喝醉了就是好,现在的钟原的杀伤力与攻击力都已经降到最薄弱的程度了吧?
我盯着那张完全无害的脸,又感叹,这小子皮肤怎么这么好,羡慕嫉妒恨。
钟原就这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觉得多少合适?”声音很清明,吐字很清楚,一点也不像喝醉了。
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钟原大概是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扭过脸去,表情有些扭曲,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我要是不装,他们就没完没了了。”
我挠挠头,他说得也对。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于是我鼓起勇气说道:“你看,你那相机虽然挺好,但再怎么说也是个二手的不是?”
钟原点点头:“确实是个二手的,我才买了一个星期,这次是第一次用。”
我:“……”
我狠了狠心,说道:“不管怎么说,它就是个二手的,二手的就是不值钱的!”
钟原不置可否:“那你说,它值多少钱?”
我再次狠了狠心,“也就……一万块钱吧?”
“很好,”钟原点了点头,“那么,你拿得出一万块钱吗?”
我:“……”
好吧,我确实拿不出来。
钟原继续对我进行深层次的批判:“那么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谈好了价钱,又不给钱,你不会就想趁着我喝醉了敲我一笔吧?”
他这么一说我更愧疚了,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原:“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我鼓起勇气看着他,咬牙说道:“我……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钟原勾起嘴角笑了笑:“很好,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以身相许了?”
我:“……”
钟原你不要总是那么让人无语好不好。
谈判进行到这儿,我那点气势已经完全被打压下去了,此时我只好弱弱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我能先欠着你吗,慢慢还……”
钟原不满地皱眉:“木头,你也为我考虑一下吧,我也很穷的,我也很需要钱……”
你穷吗?你穷吗?你穷的话还买两万块钱的相机?你穷的话,饭卡里的钱比我银行卡里的钱多出好几倍?
当然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万一这变态气急了要剁了我的手指偿债呢……
于是我弱弱地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我真的没钱啊,我爸也没钱……
钟原思考了一下,答道:“这样吧,我最近正好想请个陪练,还没找到合适的,要不就是你吧,到时候我就不给你发工资了。”
我吞了吞口水,以为自己听错了:“陪、陪练?”
钟原挑眉瞪我:“你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拿钱来吧。”
我慌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当然愿意,可是你为什么要请陪练?陪什么练?”
钟原答道:“跑步打球做运动什么的,我总不能自己跟自己打网球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无语。
钟原又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就是想问问,钟原你真觉得自己穷吗?”我就没见过这么乱讲究这么架子大的穷人,还陪练!
钟原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我当然穷了,不然为什么要请一个不用花钱的陪练?”
我总觉得他这话里的逻辑有问题。
我和钟原又就“劳动力偿债”的细节问题做了深入探讨,最后我们达成一致:我的银行卡里的钱完全归钟原所有,钟原每个月给我发二百块钱的零花钱,但是我保留对他的饭卡的支配权,一直到我还完债为止。根据那部倒霉相机的估价以及现在的劳动力的市场价值,我们的还债期限暂定为十五个月,当然,如果我表现好,可以适当缩短。
除了还债期限让我有些愤愤,其他条件都还好,反正我银行卡里也没多少钱,而且这样一来,我用不着担心吃饭问题了。
可是代价是十五个月啊,十五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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