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真放下车帷,搓了搓冻冰的手,交叉拢进了袖子里。

随后靠着车壁懒懒开口:“所以,你为何不乐意?是因为不满意说亲的对象,还是暂时不想成亲?”

说到半途,突地想起那包阳羡茶,顿了会儿,补充一句:“又或者……你已有了心上人?”

若顾思修没蒙她,小小一包阳羡茶茶饼就价值二百钱,那拿作员工的饯别礼,也颇有些不同寻常了。

果不然,听见她的话,许慧身子一僵,又将头埋低了几分。

答案不言而喻。

“那这事你可曾跟李婶儿说过?”

沉默片刻,许慧抬起头,微微颔首,苦涩地一笑:“就是因为说了,娘亲才说什么也要给我说门亲事。”

看她满脸沮丧和失落,黎若真暗暗叹口气。

“如此说,李婶儿是没瞧中那人?”

许慧闻言立即摇摇头。

“娘亲是说,门不当户不对,不合适。”

“他家境殷实,虽只是个茶商,但随随便便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而我,只是个在铺子里打杂的,家里就那几亩地还算是依靠。若是嫁过去,那必定是要低人一等的。”

“还说……”

许慧双手紧攥衣裙,眼眶微红,眸子里闪起晶莹的光,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还说,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久了,自然就会弃了。”

说及伤心处,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就往下掉,本还淡定如斯的黎若真,登时便一惊,赶紧摸了手帕递过去。

她可最怕人家当着她面哭哭啼啼的了,她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又没那么大本事跟着一起哭,只能瞧着干犯愁。

幸好,许慧这姑娘还不错,接过手帕擦干眼泪,便适时停了下来。

转而望向黎若真,认真问:“黎姑娘,您也是这么觉得吗?”

“当初您在顾家,也是这般受到欺负,所以才选择离开?”

黎若真一怔,顿时满脸惊讶。但转念一想,很快又恢复如常。

许慧是从昌都城回来,认识她,或是听过那些八卦传言,也不奇怪。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许慧竟是将她当做受害者来看的。

黎若真饶有兴致地一笑:“你觉得我受到了欺负?可他们都说,都是我在欺负别人。”

要知道,外头传的,不是说黎若真娇纵蛮横,是非不分,像个女罗刹,就是论她如何毒害婆婆,心肠之歹毒,人神共愤。

可没有一句是好的。

“黎姑娘,我不觉得您是那样的人!”许慧坚定地一口回道,“若您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那怎么会慷慨地帮衬大伙儿。而且,从我去给您送茶叶,见您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您肯定是个好人。”

“我在茶铺里做了这么久的事,虽没什么别的本事,但见的人却多。有钱的,当官的,甚至是宫里头的。大家虽打扮各不相似,但从眼神就能看出,谁是好人,谁不能惹。”

“黎姑娘,您眼睛又澄澈又亮,看人时,神情很温柔,绝对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