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凰一甩袖子眼不见为净,直接进了书房,留下无歌总管战战兢兢,心里小小声反驳几句:“说真的,他就是个总管,堂堂西王母送来的东西他如何拒的了?”
这差事,他实在是干的费心呐。
进到书房,合上殿门,祺凰总算借着那株绿油油的荷叶平下心来,坐在案几前,气也消减,伸出修长手指搭在荷叶边缘,突然想起适才眼前那一片姹紫嫣红,又轻笑出声来。
“小荷叶,西女竟还以为你是个女子呢!花红柳绿的给你送来一大裹布料,这几日你化回人身若是喜欢,尽可都裁作衣裳,说起来,你从来一身苍翠,我还没有见过你穿其他颜色。”
这一方空间唯有他与北离,而北离不过是荷叶之身,祺凰反而大胆些,手指拨着荷叶,眼里的笑意温柔满溢,眉间的竖痕敛起,素来深冷的眉眼也化开来,是春寒已过的暖阳。
他知晓自己要做什么,从生来就知晓,神人二界就是他的责任,帝父以身作则的教他什么才是真正的神,太习惯人前的克制,他尚不知要如何将心意明了于北离,或者,他能不能陪着北离有以后。
就这样放空一般的盯着眼前的小荷叶,手指无意识的拨来拨去,他也没曾想过,受到束缚的不过是北离的躯体,他的神识还是醒着的!
被困与荷叶里的北离就这么对上祺凰柔柔的目光,就被他这样□□这叶子,他们遇见的第一回祺凰就应该记得了,“无花则幻叶为面,咬他一次都记不住嘛,这样拨他的叶片要到什么时候去!”
半晌,祺凰越拨越是感觉不对,才发觉适才饱满蓬勃的叶片此刻蔫蔫的垂下来一个边,正是他适才拨弄的地方,颜色也不再鲜亮。
“北离,这,这是怎么回事,”祺凰焦急抬手,将一股灵力灌进北离体内,“你这叶片怎的稍稍一碰就成了这样?莫非我体内业火冲撞?”
但是想来也奇怪,他回神殿这几日就不曾再祭出业火,寻常草木都伤不到,不至于让有化形之能的小神仙受了影响。
才想着,就见着北离蔫巴巴的叶片又重新饱满起来,祺凰想来终归是自己主战,身上戾气太重了罢,于是挪了几寸,端坐案几前运转起灵气来。
等着祺凰开始运灵,一边的北离悄悄抖抖叶片,得意想着:“刚才祺凰还真被自己唬住了,总算是放手了,怎么能那样欺负它这薄薄一片叶子。”
那样修长的指,白净温润,带着浅浅的血色,就拨在它的叶片上,轻轻地弹来弹去,可就是太轻了,又似乎那不仅仅是他的叶子,好像他此刻就化出人身,由着祺凰拨弄他的脸庞似的。
北离虽化回荷叶,但是却没有被封闭感官,他借着神识看祺凰,一身玄色衣袍,闭眼运灵的时候才发觉他眼窝微陷,显得眉骨和鼻骨都突出,“也许就是这样的骨相才显的有凶吧,明明适才那眼神…”
明明适才那眼神那样柔和,看得他隔着本体都心惊。
云凰殿夜里如凡间,只靠着星河滑进来些微弱的光,北离其实看得不大清楚,只是隐约可见眉眼,下颌连着脖颈只好像修长一线没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