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凰回想起来,除了初见时候自己对这小孩无礼,这三月里与北离的相处自然而然的亲密。
回头想想,常年在云凰殿独来独往惯了,素来不喜与人亲近,偏偏就是这个小孩,日日夜夜的跟着他,反倒成了习惯,一时看不见便会生出些不放心来,前几日还觉着自己是熬了千年生出些为人父的操心来了。
只是此时北离自背后这样抱着他,他才觉得不对,北离不是个孩子了,心性渐渐在长了,身量也更不是了。
这样带着亲昵的拥抱一时让祺凰红了耳根。
“呦,这是干嘛呢?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好巧不巧句芒就在这时候化了身,一抬眼便看见这一幕,本来一直就觉得北离是个小孩而言已,化形的时候还是他亲自渡化的。
可是这一抱呀……
“祺凰这人五人六的家伙莫不是……可不能吧,这孩子化形也就三个多月啊。”
祺凰黑着脸看了句芒一眼,本来就有几分不自在,还让这老松树给点破了,身后的北离也赶紧松手,“小孩为早上那妇人伤心着,你可心里装点正事吧。”
说到正事,句芒也严肃起来,“城中百姓如何了?”
“一切安好,想必本就是打算用来饲兽的,都不曾伤过,身体底子也好,大多无事,只是审了几个军士,恐怕这二次山一系的县域大多都是这样,这里百姓伤势北离都探查过了,再安顿一下之后,还是得去余下几处探查。”
祺凰引着二人到兽笼前,提出一只狸力来,素来凡是生者各有其灵,若不是身处险境必定不伤它物,这只狸力却是红着双眼,低吼声中是无法抑制的攻击性,全然是一副发狂的模样。
“这东西恐怕是已经失了理智,开始嗜血了。”
句芒开出一片结界来,将两只狸力放在一起,这同类便缠斗在一起,不多时鬃毛纷扬,已经见了血,似乎是这血气激起兽类的兴奋,这两只狸力缠斗的更加厉害。
“若是放在凡人堆里,按照这个样子,即便成年男子也不得胜算。更何况听闻猾褢,彘兽与蛊雕,帝俊这是彻底叛了呀。”祺凰将两只已经撕裂出大片伤口的狸力分开来。
“以身饲兽这样的邪法,除了帝俊,相柳也一定掺和了,若是真有大战,神界尚可一战,凡人拿什么来反抗?”
句芒看着那兽笼中关押的密密麻麻的鸟兽,不禁打了个寒战。
“而且昨日我看那军长也可以借他人魂魄长自己灵力,明显和相柳一个路子,若是人人皆可随意修习这种邪法,北境众神恐怕觊觎的不仅仅是人间山河,珍奇鸟兽,还有凡人的性命,这一战若不早些,等着我们养足了精神只怕是凡间就没有人了。”祺凰皱眉道。
他们与南境不同,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一面想要发起大战,早日救凡人于水火,一面又唯恐大战一旦开始,凡人成了其中最大的牺牲品。
只好一力扶持善于控兽的帝俊做人君,无非也是想要给凡人多一份保障。
只可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帝俊与相柳一勾结,南境反倒成了北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库了。
北离看着祺凰一脸的严肃,祺凰生气或者深思的时候眉头总是皱起,年轻俊美的脸上也唯有眉间有一道不算浅的竖痕,初见时觉得那痕迹添了些别样的稳重,中和过于消瘦骨相带来的凌厉,如今又有点心疼。
要多少次愁绪才会留下这样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