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严氏目瞪口呆,“香玉啊,这、这怎么能行呢?”这几筐东西搁在前阵子或许还值些钱,现在都卖不出去了,抵什么债?再说她将这些东西弄回家又该怎么解释?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阚香玉就是咬死了没钱,那边顾氏也已经把屋里院外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一无所获,严氏只能认栽,几筐东西她也没要,空手出了阚家。
严氏走后,顾氏也气得回自己屋歇觉去了。
闵氏一边帮着闺女收拾屋子一边忍不住叹气:“多少给她点,万一她到处跟人说嘴可咋办?”
“她不敢。”阚香玉把被子叠好放到一边,“她说出去对她有何好处?梁氏和陶氏都不知道,她瞒还来不及。”
“那就好。”闵氏迟疑了一会儿,道,“你爹又带你大哥去府城了,说是请人吃饭……指定不少花钱,回来准得又管你伸手,这回可咋办?”
阚香玉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走到门口把门掩上,回过身小声道:“你别瞎担心,我存了些钱的。”
说罢蹑步走到墙角,蹲下拨弄了一会儿,竟从土洞里捧了个木匣子出来。难怪顾氏方才遍寻不见,谁能想到她将钱埋在了地下?打开细看,有四五十两之多。
“若非上月严氏那一闹,补了她二十两……”她当然不可能真跟严氏评分,便假称赚的钱只是看着多,实际一多半都用来购买原材料了,还要打通那些庄子上的管事,所剩无几。
不管严氏信不信,她也只能信,而且从没见过太多钱的人,一下子到手二十两,也该知足了。
闵氏吃惊:“之前结的钱款不是都给你爹了?”
随即面容一喜,还以为闺女终于想通了,不再执着于她爹考举人的事,终于也知道为自己打算了。
谁知阚香玉却道:“爹一心读书应举,不懂得银钱经济这些琐事,没钱还好,一旦有了钱,花用起来难免不太节制。乡试在即,该打点的都打点了,等乡试结束,放了榜,需要应酬的地方只会更多,所以我截留了一小半下来,等爹考中举人再拿出来,爹必然惊喜。”
“你、你……”闵氏哑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以为经过去年的事,她该冷了心,没想到她的执念非但没减,反而更深,“你忘了去年那些人闹上门来,你爹和你大哥推你一个人去应付的事了?香玉,你、你醒醒吧!”
“那事确实怪我。爹是秀才公,重面子,是我给他丢脸了,害得村里人都看咱们家笑话。但是,只要爹今秋中举,我那些事还有谁会再提?”想到前景,阚香玉疲累的眼神再次焕发神采,“届时那些笑话过咱们的人上门巴结还不够,娘你就等着看吧!”
“可是你爹,万一他今年仍中不了……”
“不可能!”阚香玉打断她,“爹一定会中!一定会中!”
阚香玉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把钱匣紧紧抱在怀中:“一定会中的……”
闵氏回到上房,扑在炕上闷声痛哭起来。
举人,举人!为了考这个举人,司魁和司举生病没钱医,硬生生在她怀里咽了气,小小软软的身子,一点点在她怀里变得僵硬,她的心都碎了,到现在想起来都淌血。还有香珊跟香琳,被牙婆子拉走的时候才六七岁,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至今还萦绕在她的梦里,也不知两个苦命的丫头现如今是在富贵人家为奴作婢,还是被卖进了那烟花之地,又或者……
闵氏不敢再想,她紧紧揪住心口的衣裳,已经痛彻心扉。
“娘对不起你们!娘对不起你们!娘是个罪人啊!娘后悔了,娘清醒了……”
可是后悔有何用,她醒了又有何用?这一大家子都还在梦里,都还在梦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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