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施还是天真了,王濑娘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自那日被拒后,竟是一日不落的上门,毫不避讳地谩骂诋毁石秋,大有冬小施不把她辞退就不罢休的架势,典型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扭曲逻辑。即便冬小施不开院门,也挡不住她的魔音穿脑。
王濑娘的叫骂难听归难听,倒给了那些请托无门的人一个启示——冬小施既不打算再多招人,那可以替换嘛!于是今儿这个笑嘻嘻有意无意把麻氏的所谓老底揭了个底朝天,明儿那个苦口婆心劝说她甜妞年纪小不是吃苦的材料,更多人和王濑娘一样,只针对石秋。
这些人不但有备而来,甚至还带着礼,三五个鸡蛋一刀子肉的,咬咬牙带一整只鸡的都有。原指望礼多人不怪,只可惜连话带礼都被冬小施堵在了门外。
“有两个臭钱就翻脸不认人了,臭能耐啥啊!”
“以前还觉得她可人意,没想到也是个势利眼,竟一点情面也不讲……”
“到底是外来户,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本村的又咋着?小寡妇就不说了,瞅瞅甘氏和麻氏,嘴多紧呐!瞒着咱们吃肉,也不见带咱们喝口汤,都是一个村儿的,丧良心!”
“快别提了!亏得往日还跟她俩好过,谁成想人心隔着肚皮呢!求她俩说句好话都左推右挡,为难得跟个啥一样,还不是怕别人去了分走她们好处!”
“我就说前阵子王五媳妇怎地突然说起胖丫头的好话,合着是尝了甜头!”
“你给狗扔块馍狗都得冲你摇尾巴呢,且让她们巴结去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钱能让人看尽众生相,果然一点不假。
类似的话走哪都能听到,麻氏肺都要气炸了:“这些遭瘟婆娘!前些天去我家又是作揖又是套关系,见路子行不通,就想来抢老娘的饭碗,还要不要脸!”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甘氏身上,包括石秋。
消息刚扩散开的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她近些年“最受欢迎”的时候,往日那些奚落过她、看不起她的,全都换了张脸,人人和蔼可亲,个个笑成一朵花。这才多久?转眼就面目狰狞起来,恨不得把她撕撸下来自己顶缺……幸而她从未当真过。
甜妞很替小施不平:“要不让我爷出面把那些人赶走?”
甘氏摇了摇头:“她们虽然像蚊子一样讨厌,但是没犯王法、没犯村规,你爷爷也不好赶人的。”
这才是最恼人的地方。人家提着东西上门来看你,虽然说话阴阳怪气,到底没打、没砸、没抢,怎么管?
这日,王濑娘又在门口耍泼。
冬小施学甘氏她们扯了棉花把耳朵堵住,这才忍住端盆水出去泼她脸上的冲动。真动手就不占理了。
王濑娘叫喊得正起劲,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仰脖一看,竟是人高马大的申长更。
申长更肩挎长弓,身上还有血迹,看上去煞是唬人,此刻正凛目看着她,“你在这叫喊甚?”
“没、没……”王濑娘脚下一出溜,啪叽摔了个大马趴,龇牙咧嘴爬起来,扶着腰一瘸一拐跑得飞快。
申长更拧眉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转身拍响了院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