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方过,杂花摇曳中迎来了三月。
漫长的冬天,申长更一边养伤一边学认字,冬小施一边教学一边学裁衣。申长更的字认得越来越多、写得也越来越像样,冬小施的裁衣手艺却仍是一团糟。鲁阿婆的嫌弃不消多说,她自己也觉得很挫败,但闭门反思后又释怀了——肯定不是自己比申长更笨的缘故,而是一心多用的锅。
她太忙了!
年一过,甘霖那边就催魂似的。
冬小施用他给的那些珠饰材料赶了批新货,等成品出来一瞧,档次果然大幅提升——一眼看去就显贵的那种提升。
送到脂粉铺里,本想借正月十五这个大节日的东风,谁知正月十五还没到就脱销了,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当然,除了产品本身,也得益于甘霖自己在拿货之前所做的铺排与宣传。
但即便是甘霖自己,也没料到升级后羽毛制品能如此热卖,心花那叫一个怒放!也不托人传话了,将胭脂铺子交给小伙计,自己驾车亲往青田村来催货,恨不得一天一趟地跑。
可他来再勤也没用啊,冬小施就一个人、两只手,甘霖要的货又是高档次的,比寻常那些更要费时费力,半点也马虎不得。冬小施被他催得急了,又不想敷衍应付,直接发了次飚,言明到了规定时间一定会交货,让甘霖不要影响自己,甘霖这才消停。
火急火燎的冬小施彻底成了八爪章鱼,没日没夜地扑腾在羽毛的海洋里,尽管申长更练字复健之余都有给她搭把手,清洗蒸制羽毛时就连鲁阿婆也会来帮忙,出货仍远远供不上甘霖那边的需求。
冬小施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还是太天真了,把这事想得太轻易。甘霖只想走高端线,她竟企图高端中端一把抓,现在高端都供不及,中端就更谈不上了。就目前情形来看,势必要有所取舍的。
至于怎么取舍,她私下算了笔账。
中端线的话,各类羽毛饰品连带着愤怒的小鸟和羽毛笔一起,一个月满打满算入账三十两左右。
相比之下,高端线的价格足以以一抵十。甘霖给的定价有五百文的、八百文的,就连一两以上的也有。当然,他对外出售时就更敢要价了,充分体现了一个商人的胆大与精明。
光二月,她靠高端线就赚了七十八两,取谁舍谁是一目了然的事。
可即便选择了单线走,光靠她一个也还是不行,太费人了。货催得紧的时候,她简直梦回现代加班那会儿,真怕有命挣钱没命花。
思索良久,一个想法渐渐成形……
“小施。”申长更进屋,发现冬小施在发呆,便问了一声。
“没事,你跟他们说了?都能过来吧?”
“都过来,我等下去镇上买点酒菜,今晚上要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他们给咱们出了那么大的力,好好款待是应该的。”
开春后,申长更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翻修老屋。不过那时候腿还没彻底好全,姚大夫也不建议那么快投入劳动,冬小施就硬拖到二月中旬才点头准许他动工。
和后世拿钱办事不同,这个时候农村建个房起个屋基本都是找同村人,工钱有时都不用,管顿饭就成。申长更找了一起打猎的那些人,将院墙和堂屋灶房都翻修了一遍,尤其和灶房相连用来存放杂物的那间,重点翻修之把开裂的那面墙也重砌了。
帮手有七八个,又都是再麻利不过的青壮年,这些琐碎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之所以耗到月底,是因为又加盖了两间厢房,就在灶房和杂物房的对面。
如今彻底完工了,申长更就提议在家里摆桌酒席,感谢一下大家。冬小施自然没异议。
往日也留过他们吃饭,许是念着申长更这一伤没少花钱,没一个肯的。冬小施又不能拿喇叭喊“我有钱”,索性趁今日天朗气清,整顿丰盛的。
从柜里取了钱交给申长更,申长更拿着钱袋去寻王兴这个现成的车夫。
村口桥头蹲着不少唠闲嗑的人,骡车经过,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
“和王兴去赶集啊长更?”
“是房子还没盖好却砖瓦木料?若需用砖,跟我说呀,我姨舅家就是烧砖窑的……”
“你省省吧,他那两间厢房都完事了,可用不上你姨舅家的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