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小施紧紧握着钱袋,汗湿了也不肯松。
向来大手大脚从没为钱发愁过的她,头一回真真切切感觉到,挣钱太难了,比以前朝九晚五上班还难。
可是再难,她也跨出了第一步,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待激动的心情平复,又和甜妞一起复盘了一下今天的情况,算是做个总结,想想哪里可以继续,哪里又必须改进。
傍晚回去,冬小施进倒座房一通翻找,从众多小饰品里翻出农忙前制的那支鹅毛笔。拿上鹅毛笔,从鲁阿婆家提上篮子去了甜妞家。
里正和里正婆娘都在院门口纳凉,见她来找甜妞已是见怪不怪了。
刘氏虽然反对自家男人给申长更做媒,对冬小施却没甚意见。撇开治好孙女脸的功劳,这些日子孙女一天比一天开朗喜兴,她是看在眼里的,冲这一点她也不会拦着。
怎么不比跟香玉那丫头玩强?那丫头心眼多、心思沉,之前孙女非要和她往来,刘氏拦都拦不住,没辙。这幸好是闹崩了。
冬小施跟两人问了好,进院就去了甜妞房间。
甜妞已经把白纸和墨备好,又按冬小施的请托找了个方方正正足有半人高的薄木板,还准备了浆糊。
“小施,你要这些做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
冬小施先把浆糊刷在正方形薄木板上,然后把白纸贴上去,等风干以后,用鹅毛笔蘸上墨,开始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甜妞先是惊叹于她那奇奇怪怪的笔,继而迷惑于她画的东西,等画上的东西渐渐成形,她愣了一愣,惊喜拍手:“我知道了,你画的是蚊子!”
只是这蚊子好生奇特!
两只眼睛大大圆圆的顶在脑门上,绿豆那么大的眼珠子齐转到一侧,一看就知在打坏主意;嘴巴又尖又长,像针又像刀,不难想象刺进皮肤的痛痒;翅膀挥动着,前脚互搓着,怎么看怎么让人牙痒痒。
原来成天嗡嗡嗡的蚊子画出来竟是这个样子的!可恶,又有点莫名的可爱。
冬小施把白纸分成四宫格,总共画了四只蚊子,全是简笔画形式。当然她也只会这个。
第一只蚊子鬼鬼遂遂,第二只蚊子耀武扬威,第三只圆滚滚的肚皮象征着吃饱喝足,到了最后一格,也就是第四只蚊子,一缕青烟飘过,蚊子突然倒地吐血而亡。
甜妞看得哈哈大笑,拍手叫绝,冬小施却觉得血不够形象。
出去转了一圈,找到染指甲的凤仙花,摘一捧回来把血迹涂染一遍,还别说,最后一只蚊子顿时脱颖而出,变成四只里最为醒目的那只,也显得死状极为凄惨。
“明天把这个立在咱们摊子前,你觉得怎么样?”
文字有门槛,画可没有,尤其她这种直白到底毫无内涵的画。
甜妞连连点头:“既能吸引顾客,又能向顾客解答咱们卖的是什么。”
有甘氏那样的娘,还有个开脂粉铺的舅舅,耳濡目染之下,甜妞在做买卖方面向来很有领会力。
甘氏进来看了也直道好:“我打眼一瞟就知道你们做什么买卖,别人也定然能看出来。”
冬小施顿时放心了。
接下来要做的是把包好的蚊香包逐个拆开,在草纸边角画上稍小一号的卡通蚊子,等墨迹干后,再重新系上麻绳。
这一步有点多余,而且麻烦,但她还是决定这样做。
一来算是添些花样——对没见过这些花样的人来说,吸引力不可小觑,看甘氏和甜妞就知道了。
二来嘛,算是她的独家logo吧。万一以后有人仿制,也好做个区分,毛笔和鹅毛笔画出的蚊子可不一样。
重系的过程中,顺便把二两的纸包全部拆分成了一两的纸包。五文一包尚且嫌高,十文一包更卖不出去,索性全拆成一两的卖。
等全部忙完,时候已经不早了。东西仍送到鲁阿婆那,回申家囫囵洗漱一番倒头就睡,等着第二天太阳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