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并不会有人因此指责他什么。
只因……
他提及之事满足了大部分人的心愿。
朝中虽有主战者,但大多数人皆有意劝降景佑帝。只是没想到,景佑帝未归,太子倒是先回来了。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臣也认为,为今之计,唯有议和才能全身而退。”
如今,北周得南凉相助,为势愈大。
不如暂且降之,以作后图。
两指轻捻,凤君墨的笑容意味深长,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陈大人所言甚是,与孤不谋而合。”
“太子殿下不可!”
“哦?”
“我主雄踞东方多时,兵精粮足,岂能一夕废弃?”一位老臣破口婆心的规劝道,“依臣之见,北周此次兴兵,多犯兵家大忌。”
闻言,凤君墨眸光微动,面色如常道,“怎么说?”
“外有西秦虎视眈眈为其患,内有萧黎两家你争我夺,战事一起,西秦必会趁势攻之,此其一忌也。现已入冬,天气愈见寒冷,北周将士兵缺寒衣,马缺草料,是以黎阡陌才不再进兵,此其二忌也。”
顿了顿,这位老大人又道,“北周与苍族联合,两方兵马必有诸多不睦,此其三忌也。对方犯此三忌,虽出其不意,却必会兵败。”
这老大人说的头头是道,以至于满朝文武都静寂无声,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视线扫过众人,最终落回到这位老大人的身上,凤君墨颇为阴柔的笑曰,“秦卿所言固然有理,只不过……”
“有何话,还请太子殿下明言。”
“父皇这次御驾亲征,他已率先兵发南凉,可本该紧随其后的西秦却按兵不动,这与老大人所言相悖。”
“这……”
微微抬手,凤君墨示意对方不必急着反驳,继续道,“就孤所知,苍族大君苍凌已将怀有身孕的大妃送到了北周去,这种情况下,孤认为苍凌根本不会忤逆北帝。再则,北周兵将所需的过冬物资大部分都是苍族提供的,这两方彼此互惠互利到这种程度,轻易不会破坏这份盟约。”
话落,满殿皆寂。
凤君墨才从北周回来不久,是以他的消息定然是最真实的。
何况,他已脱离了北帝的控制,根本没必要处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以他的行为只有一个解释。
“孤不惧投降的骂名,说孤昏懦也好,不堪大用也罢,只要能无声无息的平息这场战事,让百姓不必饱受战乱之苦,一切便是值得的。”
这一番话,凤君墨说的感人肺腑,惹得无数大臣落泪。
相比起专断残暴的景佑帝,自然是这位无缘帝位的仁义太子更得人心。
他三言两语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既赢得了朝臣的赞誉和同情,又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可谓大获全胜。
但他很清楚,真正的难关在后面呢……
待到凤池活着回到建安,他必然不会同意投降。
其实黎阡陌完全可以让刺客用一些见血封喉的毒药,可他偏偏要留凤池一命,为的便是让凤君墨不留遗憾。
舒妃的死是凤池一手造成的,这是凤君墨无法轻易罢手的痛处。
唯有此事,他要亲手了结……
凤池回到建安那日,凤君墨亲率文武大臣去城外迎候。
周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看热闹,本以为那会是一副父子团聚的感人画面,哪里想到,才一见面,凤池就扬手狠狠扇了凤君墨一巴掌。
“陛下!”
“太子殿下……”
见状,那些大臣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好歹是父子,怎么刚一见面就动起手来了?!
因着身上有伤的缘故,是以凤池这一巴掌力道并不大。更甚者,没有打疼凤君墨,他自己倒是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