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楚千凝那张脸,暮雪的哭声不禁顿住。
等等……
义父方才说,楚千凝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他当初为何要收留自己,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像极了他女儿吗?
手紧紧的揪着身下的锦被,暮雪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恨意。
她从未如此憎恨自己这张脸……
看似美艳,却经不起细看。
明明是容貌相似的两个人,可命运却这般天差地别。
楚千凝自出生起便是大家闺秀,享尽了荣华富贵,又遇到了这般珍爱她的夫君,哪怕背井离乡来了北周也无妨。
如今,连权倾朝野的丞相都成为了她的生父,她得是有多好的命数!
可惜……
自己就不如她那般好命。
而此刻,被暮雪认为好命的楚千凝正“饱受折磨”。
她身中的寒毒虽已解了,但因着在那寒潭中泡了许久,身子到底吃不消。齐寒烟虽用内力帮她护住了宫腹,但下肢却不免受了寒气。
在西秦时,她虽日日进补汤药,可到底还是留下了些病根儿。
便如此刻这般,房中早早燃起了炭盆,但她的腿还是不可避免的抽筋,疼得她于梦中惊醒,秀眉紧紧的皱起。
一边帮她擦拭着额上的冷汗,黎阡陌一边握住她的双脚塞进了自己怀里轻轻按压,“好些了吗?”
她难受的说不出话,只无助的摇头。
见状,黎阡陌虽也急的不行,却仍稳住心神帮她揉压按摩,好一会儿才感到她的身子不似方才那样紧绷。
轻轻动了动腿,楚千凝想将脚从他怀中抽出,却被他牢牢按住。
“怪凉的,拿出来吧。”自解了寒毒后,她的手脚便一直是凉的,怎么也暖不起来,夜里睡着睡着便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钻。
“就是因为凉才要多放一会儿,为夫帮你捂一捂。”
“怕你凉……”
“身子凉些有何妨,为夫的心是热的。”某人振振有词。
心知自己说他不过,楚千凝便索性放弃了。
同他对坐在榻上,她将下颚搭在膝上,痴痴的将他望着,忽然轻声笑道,“黎阡陌,我与你说个秘密吧。”
“嗯?”他们之间还有秘密吗?
“北周的顾丞相,是我的爹爹。”楚千凝扬眉,眸中笑意微漾。
她语气中的满足和喜悦黎阡陌听得一清二楚,不禁附和着笑道,“那为夫也与凝儿说个秘密吧,算是礼尚往来。”
“什么?”
“广陵王世子妃,是我的娘子。”话落,未等楚千凝反驳他,他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过这可能不算秘密。”
毕竟,人人皆知。
终于将她的脚捂得暖了些,黎阡陌便扯过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忽然想起什么,他兴致高昂的朝她问道,“凝儿,要不要喝酒?”
“喝酒?!”她错愕。
“嗯,上好的花雕酒。”
他们大婚那日他便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将她带回北周,让她于此地喝一次地地道道的花雕酒。
说起花雕酒,她倒是忽然想起一事。
“我们离开东夷时,你说已提前让人将埋在树下的花雕酒取出,被你放在哪儿了?”之前事多繁杂,她忘了问。
“自然是还在树下。”
一边说着,黎阡陌一边起身往外走。
见状,楚千凝不觉问道,“你干嘛去?”
他脚步未停,只含笑的声音轻轻飘来,“拿酒。”
大半夜小夫妻俩不睡觉要酒喝,换作旁人定要被讲究死,但既是这府里的世子和世子妃,那自是无人敢多言。
赶紧将美酒奉上,却在中途被黎阡陌亲自接了过去。
“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