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傅思悠缓缓的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漫步尽头的青石砖路和两侧暗红色的森严宫墙,眸光渐渐黯淡。
既已成了笼中鸟,她便没想过再飞出去。
但即便是金丝雀,她也势必要成为那金贵无比的鸟儿,让世人再无人敢欺她分毫。
楚千凝、齐召南……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几次宫宴,她都曾看到齐召南眼神发直的盯着楚千凝在看,她也曾被那样的目光注视过,是以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可她当时还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上楚千凝这般心机深沉的女子。
就是因为她的那张脸吗?
同为女子,她不得不承认,楚千凝的确美得令人嫉妒。
只是她没想到,素来自诩清高的齐召南居然也会这般以貌取人,想来他自己也对自己厌恶的很吧。
仔细想想,傅思悠对他们俩人的恨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她与楚千凝同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对方甚至还比不上自己的境遇,可是凭什么,她步步顺遂,一路如有神助。
便是嫁了个病病殃殃的夫君,但至今也未见黎阡陌一命呜呼,反而对她疼宠有加。
太后薨逝那日,她看到黎阡陌对楚千凝温言软语,任由她一个女子对他人咄咄相逼,他却只温润的笑着,站在旁边不发一言。
没人知道,当时她心里有多羡慕。
为何这样的好事总会落到楚千凝的身上?
到底她有哪里好,事事都可占尽上风……
回到颐华宫后,傅思悠神色倦怠的倚在贵妃榻上,花楹小心翼翼的为她捏着肩,视线落到她颈后的胎记上时,眸光不禁微闪。
她至今仍记得,娘娘当日刺上这枚胎记时,场面有多惊人。
定睛看着,花楹不自觉的朝她问道,“您如今还疼吗?”
闻言,傅思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声音甜柔的笑了起来,“傻丫头,都已经这般久的时日了,哪里还会有感觉……”
“奴婢瞧着就觉得疼。”
“这般疼痛只疼一时,熬过去也就好了,否则的话,便是要疼一辈子的。”回想起当日做出这个决定时齐妃看向自己的眼神,傅思悠微微敛眸。
是觉得自己很可怕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能毫不犹豫的决定承受那般苦痛,定然让对方感到心惊。
可事实证明,自己赌对了。
垂眸看向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傅思悠伸手轻轻抚摸,明明灭灭的眸光闪闪烁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永宁宫
傅思悠离开之后,楚千凝安心朝太后拜了拜,随即便将自己手抄的经书一页页撕下,放到了火盆中焚烧殆尽。
当日她虽猜到了她命不久矣,却没想到来的会那么快。
时至今日,楚千凝也无法确定,太后到底知不知道傅思悠在利用她。
或许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是当年亲手扼杀女儿的负罪感让她选择盲目的去信任对方,大概,她也是有意死在傅思悠手上的。
如此,便似是消除了她的业障。
“听闻你又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凤君撷不知几时跪到了她旁边,一边烧纸,一边声音平静的同她叙话道。
因着是太后殡天,这些孙男娣女均要到场,是以他在此也不足为奇。
看都没有看向他,楚千凝径自将脸扭向了另一侧。
不为别的,只因她曾答应过某位世子爷,须得远远的避着这人,若实在避不开,就拿帕子挡住脸,不给他瞧。
可眼下这般情况,她便也只能做到这般地步了。
再说凤君撷见她如此,倒是满头雾水。
什么意思?
她这是厌恶他到连看都不愿意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