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哀家一手将他扶上了帝位,可你知道这当中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价吗?”说起那段宫廷秘事,太后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冷芒。
这一刻,楚千凝才愈发确定,眼前的老妇人,的确是曾经叱咤宫闱的强者。
偶尔的慈爱和软弱,不过是那个瞬间的短暂表现而已。
她终究……
还是那位令人畏惧的太后娘娘。
“皇帝的生母原本是哀家身边的一名女官,侍寝的时候甚至连个位份都没有,是哀家看中了她的野心,将人送上了先帝的龙床,她也是命好,一朝有孕,本该母凭子贵,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竟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说到这,太后似是无限惋惜的摇了摇头,但随即,她却话锋突转,“后来哀家便只能忍痛,去母留子。”
太后说的简单,楚千凝却听得惊心。
杀了景佑帝的生母,再将其抚养长大,那对方究竟是该恨她还是谢她呢?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楚千凝心中的疑惑,太后忽而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轻讽和凉薄,“你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一无所知吗?”
“他知道?!”楚千凝微惊。
“你以为哀家为何一直不肯将虎符交给他,真的是贪权吗?”若眷恋权势,那她就该插手朝政才对,“他知道是哀家杀了他的生母,但他却对哀家一丝恨意也无,但他如此,却反而令人更觉心惊,这般冷心冷意的君王,一旦大权独揽,这天下势必血流成河。”
“可您将虎符给了宜妃娘娘,难道就不怕陛下对她下手吗?”
只要傅思悠没了孩子,这虎符她就保不住了。
届时——
如意的人还是景佑帝。
想要在弄死一名后妃,与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太后不该想不到这点才是。
微微勾唇,太后有些无力的朝她笑道,“哀家选在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虎符给她,为的就是多一重保障,更何苦,钦阳侯不会眼看着陛下为难思悠而不出手的。”
再则,那孩子本身也不是蠢笨之人,定能凭借自己的手腕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
自己将虎符交与她,看似是将她推进了火坑里,可没有虎符,她就安全了吗?
夹在皇帝和钦阳侯之间,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倒不如有自己的实力,哪怕是当作与人交易的筹码也好,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这些,也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你问哀家为何要对宜妃这般好,其实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你方才所言的那句话,凡事有因才有果,哀家这一生最放不下的便是荣晶,昔日若非她的死,哀家也坐不稳这太后之位……”
随着太后这句话说出来,楚千凝搭在身前的手指尖不禁轻轻颤动。
也就是说,荣晶长公主是太后娘娘自己害死的?!
难怪这么多年她都记挂着她……
这般说来,她是将傅思悠当成了荣晶长公主,因此才如此待她好想以此减少心中的愧疚和罪恶。
但她们到底是两个人,即便有相同的胎记也不可能是转世。
何况……
楚千凝总觉得这事巧合的有些蹊跷。
而且,太后近来行事的风格也令人捉摸不透,按理说她本不该因着一块胎记就认定傅思悠是荣晶长公主的转世,想来是因那药物的缘故,让她的神智越来越混沌,以至于对傅思悠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
想到这四个字,楚千凝的心猛地一颤。
抬眸看向太后,见她一手拄着额角,双眸微闭,眉宇间满是倦怠之色,她便起身拜道,“太后娘娘累了,云安先告退。”
“……嗯,去吧。”太后的反应明显比方才慢了一些,十分疲惫的挥了挥手。
又看了她一眼,楚千凝方才悄然退出了殿中。
守在殿门口的嬷嬷一见她出来,便立刻让两侧的宫女进去伺候,自己则是神色恭敬的朝楚千凝施了一礼,打着灯笼在前面为她引路。
“公主这边请。”
“有劳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