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这么一说,初时楚千凝还没有想到,多亏了黎阡陌提醒她。
彼时她方才明白,不是没有第三条路走,而是她没有想到。
或者说——
她低估了人性凉薄和人心险恶。
“嫁过来的人是谁?”
“钦阳侯府的五小姐,齐寒烟。”一个不受宠爱的庶女,地位比一些得脸的下人还不如。
点了点头,容锦仙的眼中似是染上了一抹悲色,夜色掩映下,倒也瞧不真切,“我只知齐家有她这个人在,却从未见过她。”
“怕不光是你,这城中没几个人见过她。”
若非是她让遏尘和云落留意着,怕是也难发现钦阳侯将主意打在了齐寒烟的身上。
但平心而论,的确是她最合适。
娘亲已故,爹爹不疼,论样貌比不上齐霏烟,论诗书文采和琴棋书画又难以与齐家其他两位小姐相较,更重要的是,她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庶女,所以钦阳侯一定会首先考虑牺牲她。
至于作为替嫁的新娘子到这府中会遭受到怎样的待遇,那些却并不在钦阳侯的考虑当中。
倘或嫁来的人是齐霏烟,那么齐家就会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可对于齐寒烟来讲,处境却与之大不相同。
“也是个可怜人……”见喜房的门仍旧四敞八开,夜风扬起廊下的灯笼,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容锦仙不禁低声叹道。
“易地而处,表姐会如何做?”
“剪了头发当姑子去!”
闻言,楚千凝不禁摇头失笑,心道这果然像容锦仙的性格和为人。
不解她为何发笑,容锦仙微微挑眉问道,“我说的不对?”
“没有。”这本就是个人选择,并无对错可言。
“那你笑什么?”
“我笑表姐太过良善,若我是齐寒烟,有人利用我至此,又被人羞辱至此,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会怎么做?”
“报复。”她笑着,艳丽的红唇微微勾起,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尽她所能的报复,能拉一个人是一个人。
她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能眼睁睁的看着害了自己的人逍遥自在的活着,偏她一个人受尽苦楚,那绝不可为。
注视着楚千凝冰寒幽暗的双眸,容锦仙微微抿唇。
回过神来,见她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楚千凝一怔,而后笑问,“是不是我说的太过狠毒,吓到表姐了?”
“不是……”她摇头,“只是方才心里一阵恍惚,觉得齐寒烟若是有你这般觉悟,或许今日这般情景于她而言并不算绝境。”
“原本也不是绝境。”单看那姑娘自己要如何活了。
想到方才容景络脸上的怒色,容锦仙又不觉问她,“此事……怕是不容易了结吧……”
“表姐何故如此说?”
“被钦阳侯府戏耍至此,换谁能受得了!”依照容景络和容敬好面子的性格,想必会闹上一闹。
谁知——
楚千凝却和她有不同的想法。
“闹了又能如何呢,除了彻底得罪钦阳侯府没有半点用处。相反,要是容敬这次将此事含糊带过,说不定还能就此攀上侯府这棵大树。”
“容景络怕是不会依从吧……”
“不依从也没有办法,做主的人不是他,说白了,他就只是个庶子,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完全是因为容敬在捧着他,没了这层依仗他就什么都不是。”
当然,要是换成从前的话,容敬保不齐还会听听容景络的意见。
可是如今他的手废了,可利用的价值自然也大不如前。
是以——
如今容敬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以他个人利益为优先,什么妻妾儿女都得通通往后靠。
心知楚千凝说得都是对的,容锦仙除了觉得心境荒凉之外,还有一丝庆幸。
庆幸自己身为那人的女儿却没有如他一般冷血!
“走吧。”热闹瞧完了,她们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