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心才被抬回帐中,便挣扎着爬到了容锦仙脚步,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小姐……知道您无碍,奴婢就放心了……”
话音未落,她便潸然泪下。
容锦仙神色清冷的扫了她一眼,眸光清冽,难辨息怒。
脚边的女子满身污秽,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简直狼狈至极。但是这一切,却丝毫勾不起她半点同情心。
从昨夜开始,她们主仆的情分便算是尽了。
“你下去吧,待回城之后便出府去。”淡淡丢下这句话,容锦仙便起身欲走,似是不愿再言。
见状,盈心赶紧抱住她的脚踝,哭得泪如雨下,“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别赶奴婢出府,奴婢求您了、求您了。”
瞧她这般嘴脸,盈袖气得上前一把推开了她,“你还有脸求小姐原谅!”
“盈袖、盈袖,你帮我求求小姐,我虽然自作主张欲害表小姐,但这都是小姐着想啊……”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盈心转而向盈袖求情,“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便帮我向小姐解释一番,我真的只是为了帮小姐而已……”
“你说什么?!帮小姐?”盈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呸!你少骗人了!”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见盈袖根本不信她说的话,盈心连忙跪行到容锦仙脚边,再次朝她哭诉道,“小姐心仪宁阳侯世子已久,身为奴婢自然要为小姐谋划,昨夜见侯府千金在山林一带闲逛,是以奴婢才刻意引小姐前去。”
啪——
盈心话音方落,便被盈袖狠狠扇了一巴掌。
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盈心一时怔愣不已,不敢置信的看着盈袖久久难以回神,“盈袖,你……”
“小姐几时心仪宁阳侯世子?你说话仔细些!”这样有损小姐闺誉的话,她怎敢说得出口!
“我没有说错。”盈袖红着眼睛,坚持道,“小姐日日翻看世子爷所著的诗词,言辞之间也对他颇为欣赏,这不是心仪又是什么?”
“你……”
不再理会一旁咄咄逼人的盈袖,盈心只仰头看向容锦仙,眸中一片赤诚,“奴婢的确擅自揣测小姐的心思,可奴婢做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您,只要您与侯府千金交好,有她周旋,您欲嫁给世子爷便不难了。”
沉默良久,容锦仙才终于开口,“那你为何要加害凝儿?”
提到楚千凝,盈心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恨意,“自从表小姐来了府上,老夫人处处为她着想,甚至派流萤去她身边服侍。宁阳侯世子几次来府里均与她有所接触,甚至还对她有救命之恩,将来若表小姐开口欲嫁进侯府,老夫人岂会顾虑您的心思?”
顿了顿,见容锦仙没有不悦之意,盈心方才继续道,“正是因此,奴婢才刻意引表小姐前去萤洞,原以为陛下会看上她,怎知忽然发生了意外,竟无意间害了二小姐!”
话至此处,盈心猛地一愣,“难道……这一切均是表小姐所为吗……”
如此一言,她愈发觉得自己所料不差,“怪不得昨夜奴婢会被人从后面打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树林里,可一夜过去方才被人寻得,这定然也是表小姐的离间之计。”
“是吗……”
“小姐您不信?”盈心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容锦仙清冷道,“今日你便留在帐中吧,有盈袖一人伺候我即可。”
盈心的话漏洞百出,她不是听不出,只是懒得与她掰扯而已。
何况——
今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是。”见容锦仙没再说要赶她走,盈心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额头上都隐隐泛着红。
她也不知小姐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
总之……
走一步看一步吧。
用过早膳,容锦仙方才出了营帐,便刚好见到了楚千凝。
四目相对,两人均未言语,只沉默着走向銮驾所在。
将士分列在围场四周,一一排开,足足延至百余里。
景佑帝身着明黄劲装,内穿掩心甲,威风凛凛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手持宝雕弓、金鈚箭,器宇轩昂。
身后是几位皇子及众位世家公子,各个容姿不凡,有不少官家女子看着,偶尔低下头羞怯一笑,尽在不言中。
文武百官,站列其后,亦静默无言。
楚千凝的目光落到景佑帝手中的金鈚箭上,眸光微动。
金者,黄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