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伤痛而游离的意识开始恢复,佟钧看了会儿顾星朗,“条件?”
“站在宁安城门楼上告诉所有人,那些女孩子是受谁指使遭到迫害。”
佟钧放声笑起来:“可笑!可笑!堂堂祁君,分明能以武力解决的局面,非要用道义,用公理!他们说得没错,你真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顾星朗一向不在意这类嘲讽,连解释都懒得,也不想追究“他们”是谁。“所以你要不要,去见你的主子?”
“然后让你将我们一起杀了?崟国旧臣发动各自势力举全境叛乱,你再是仁慈,这次,不会容忍了吧。”
顾星朗笑笑,“你知道我的,天下人都知道我,不喜株连。此回合若与阮仲无关,我会继续让他接受医治。”他改了称谓,“所以你更要完完整整交代这场乱局始末,力证他清白。”
风雨摧深林,血红顺着泥泞间沟壑流向整片祁西大地。
佟钧想了一会儿。
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伤势与风雨叫他面目狰狞。
总之答“好”的一刻,他嘴角露出极浅的、诡谲的笑意。
千里之外,深泉晴朗,日光斜漫墙边映探出的一支粉杏,倩影婆娑。
阮雪音盘膝屋内,身边六个女孩子围坐,其中便有已经见过的萍儿。
“提出这种恳请,是我唐突。让你们承受这些,无论初衷为何,我都要负责任。”
女孩子们鸦雀无声,大半攥着裙裾低着头。
“但凡有一点不愿,都请明白告诉我。于情于理,拒绝都是应当。”
“我们若站出来,”半晌萍儿开口,面色一如昨日惨白,“真能救更多人么?”
“能。不仅能在将来救很多女孩子,还能在现下,帮助平息暴乱,救许多百姓。当然,也有助于朝廷突破困局,这是一脉相承的事,我不想骗你们。”
“现在要我们将屈辱剖白,站出来救人。”另一个女孩子喃喃,“那时候我们被拽入地狱,可有人来救我们?”她抬起一双雾蒙蒙鹿眼,
“皇后殿下,上位者行诡计,造国之争斗,牺牲的,为何是我们?”
阮雪音刺痛起来,接连数日,反复压制,仍因同为女子,克服不了。
“不应该。”半晌她道,“我保证不了旁人,但君上和我都不会,从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而经此一役,尤其你们若肯出面,许多问题会得到契机,在来日一点点被改善、解决。且上位者的过失、世间恶意的过失,不该被报复在无辜乃至善意的更多百姓身上,你说是吗?”